马车轮子碾过碎石路,发出沉闷的咯吱声。佩妮的手还搭在斯内普的手背上,掌心能感觉到他指尖微微的颤动。戒指贴着皮肤,温温的,像是在回应某种缓慢平复的节奏。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翻过手,将她的手指收进掌心。
“他们怕的不是魔法。”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车轮声盖过,“是被欺骗。”
佩妮点头,目光落在车窗边沿。木框漆皮剥落,露出底下灰白的底色。她没再提克劳恩,也没问那杯茶是谁最先端起来的。有些事现在不能说,也不能想。
车停了。
她先下车,靴底踩进湿土里。村落就在眼前,几排低矮的木屋散落在坡地上,晾衣绳横穿小路,挂着洗得发白的衣裳。几个孩子躲在篱笆后,只露出半张脸。
佩妮解下斗篷,叠好放进手袋,然后从里面取出一根短木枝——没有魔力,只是普通的山毛榉枝条。她蹲下身,对着篱笆后的女孩笑了笑,抬手用漂浮咒将一只掉在泥地里的布偶轻轻托起,递过去。
女孩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布偶干干净净,一点泥都没沾。她抬头,眼睛亮了。
“谢谢。”
声音很小,但足够让站在屋檐下的妇人们听见。
佩妮站起身,走向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树。树下摆着一张瘸腿的木桌,三个男人坐在那里,手里握着粗陶杯。她没靠近,只是从手袋里取出一张厚纸卡,放在树根旁的石墩上。
纸上画着几道弧线和箭头,写着几行清晰的字:**“魔法不是凭空变出东西,是让原本存在的能量听你的话。”**
一个咳嗽的老头拄着拐杖走近,低头看了半天,嘟囔:“这算哪门子道理?”
没人回答。
斯内普一直站在车旁,没动。他从内袋取出一个小药瓶,拧开盖子,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递向老头。
“每天两粒,饭后服。”他声音冷,但字句清楚,“成分:甘草、薄荷、蜂胶提取物,麻瓜药店能查到。”
老头愣住,抬头看他。
“你……写在瓶子上了?”
斯内普点头,把标签翻给他看。
人群里传来低语。
一个老妇人慢慢走出来,围裙洗得发硬,手指关节粗大,掌心有几道裂口。她盯着佩妮,声音发抖:“我孙子……从小就说他能看见光。我们以为他疯了。”
佩妮从手袋里取出一小罐乳膏,没碰她的手,只是轻轻抹在一块布上,再递过去。
“愈合咒的简化版。”她说,“不碰人,只修东西。”
老妇人接过布,手指摩挲着那层薄薄的光泽,忽然红了眼。
“你愿意……让我碰一下你的魔杖吗?”
佩妮从袖中抽出魔杖,轻轻放在她掌心。
杖尖静了几秒,忽然泛起一层金光,像晨雾里透出的第一缕阳光。
老妇人浑身一震,眼泪落下来。
“不是骗人的……他没疯……”
她攥着魔杖不肯松手,直到佩妮轻声说:“它认的是你的心,不是血统。”
她才颤抖着还回来,转身对着屋子喊:“汤米!汤米出来!”
一个瘦小的男孩从门后探头,脸上还带着怯意。
佩妮把那根山毛榉枝递给他:“魔法不在杖里,也不在血里。在你想让它发生的时候。”
她教他念一句简化的口诀,三个音节,像儿歌。
男孩低声重复,手心出汗,枝条对着地上的小石子。
石子动了。
不是漂浮,是轻轻滚了一下。
人群静了一瞬。
“它动了!”有孩子尖叫。
“真的动了!”
更多孩子围上来,争着要那根枝条。佩妮又拿出几根,都是无魔力的普通木枝。她教他们闭眼,想着“轻”,想着“飞”,想着“我能”。
一个穿补丁裙子的女孩试了三次,石子终于离地一寸。她尖叫着跳起来,转圈,头发都飞了起来。
笑声炸开,像冰面裂开第一道缝。
斯内普依旧站在原地,药瓶还捏在手里。他目光扫过村民的脸,从警惕到迟疑,再到一点点松动。他没笑,但肩膀不再绷得像铁。
佩妮站在广场中央,手垂在身侧。系统界面在她意识中展开:
【反馈收集完成】
【认知障碍突破层级:三级】
【民众支持率+22%】
【史诗任务激活:建立首个麻瓜魔法学校】
奖励栏浮现一行字:**“跨维度教学空间——可折叠收纳,适配任意现实场地。”**
她没动声色,只是抬眼看向斯内普。
他微微颔首。
一个穿粗布衣的男人挤进来,满脸胡茬,声音粗:“你们到底图什么?巫师从来不帮我们,你们为啥来?”
佩妮没回答,而是从手袋里取出一块折叠的布,轻轻展开。
布面上浮现出一间教室的轮廓,桌椅整齐,黑板上写着咒语,角落还有一盆会发光的植物。她手指一划,教室缩小,变成巴掌大,叠成方块放回袋中。
“因为它能装进这里。”她说,“也能出现在你们的谷仓、祠堂、晒谷场。”
人群哗然。
“这……这能教所有人?”
“包括不会魔法的?”
“包括哑炮?”
“包括。”佩妮看着他们,“每一个想学的人。”
老妇人玛丽突然上前,把那个发光的布偶举起来:“我孙子看见的光,和这个一样!”
她转向村民,声音发抖却坚定:“他们不是来骗人的。他们是来还债的。”
“还什么债?”有人问。
“还我们被当成废物的这些年。”
广场上安静了一瞬。
然后,一个孩子举起木枝,大声念出口诀。
石子飞了起来,稳稳停在半空。
掌声雷动。
斯内普终于动了。他从药瓶里倒出最后一粒药,递给那个咳嗽的老头。老头接过去,没立刻吃,而是盯着瓶身上的标签看了很久。
“这药……真能治好?”
“能。”斯内普说,“但得按时吃。”
老头点点头,把药放进怀里。
佩妮走到玛丽身边,低声问:“你孙子现在在哪?”
“在镇外捡煤渣。”她眼眶又红了,“他们说他没用,不让他进学堂。”
佩妮从手袋里取出那块折叠的教室模型,塞进她手里:“等他回来,带他来这儿。我会等。”
玛丽紧紧攥着那块布,像是攥着一根救命的绳。
孩子们还在试魔法,笑声不断。一个男孩把石子漂到半空,结果一激动,咒语断了,石子砸中脑袋,疼得哇哇叫。其他人笑得前仰后合。
佩妮也笑了。
斯内普走过来,站到她身边,声音低:“他们笑得太早。”
“但总得有人先笑。”
他没接话,只是抬眼看了看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斜照下来,落在广场中央。
一个穿补丁裤的小男孩悄悄靠近佩妮,仰头问:“姐姐,我……我能再试一次吗?”
她弯腰,把木枝递给他。
他接过,闭眼,小声念咒。
石子颤了颤,慢慢升起。
三寸,五寸,一尺。
他睁开眼,眼睛瞪得极大。
“我做到了!”
他转身对着人群大喊:“妈!我做到了!”
他母亲站在屋檐下,手捂着嘴,眼泪直流。
佩妮直起身,看向斯内普。
他看着她,眼神深,但不再有裂痕。
远处,一只乌鸦从屋顶飞起,翅膀拍打声惊动了几个孩子。
佩妮的手慢慢滑进手袋,指尖触到那块折叠的教室模型。
它还在。
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