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手还贴在托比亚的衣领上,信标刚刚嵌入布料的瞬间,那具身体便彻底失去了温度。她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丝未散的冷意。斯内普站在原地,掌心仍虚悬在父亲脸侧,仿佛刚才合上的不是双眼,而是某种深埋多年的执念。
头顶红光仍在扫动,警报未停,可这片空间却诡异地安静下来。两名黑袍人立于阶梯之上,纹丝不动,如同石雕。为首的首领缓缓抬起骨杖,杖尖并未指向他们,而是轻轻点向地面。
震动从脚下传来。
佩妮立刻后退半步,脊背抵住冰冷石墙。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检测到深层魔力波动,来源未知,能量等级超出评估上限】。她心头一沉,来不及细看,指尖已凝聚起一层淡金光芒——那是系统转化后的灵魂共鸣能量,稀有且消耗巨大。
“还来得及。”她低语。
斯内普猛地转头看向她,眼神骤紧。他明白她在做什么。记忆提取咒对死者使用,成功率极低,尤其当灵魂已溃散。但她已经俯身,掌心贴上托比亚的太阳穴。
咒语出口的刹那,空气仿佛凝滞。一道微弱的光流自她指间渗入尸体眉心,随即,画面涌入脑海。
昏暗的实验室,石壁刻满蛇形铭文。一个身穿旧式教授长袍的男人背对他们站立,面前是一座扭曲的祭坛,其上盘绕着活体金属般的触须。他缓缓转身——灰白头发贴着头皮,右眼处一道蜈蚣状疤痕延伸至脖颈,皮肤泛着不自然的蜡色光泽。
背景浮现出几行褪色文字:**阿尔伯特·克罗尔,魔药系荣誉教授,驱逐令签发日:1970年6月**。
佩妮猛然睁眼,呼吸一滞。
“是他。”她声音压得很低,“霍格沃茨的人。”
斯内普瞳孔骤缩。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二十年前,一名魔药教授因秘密进行人体融合实验被揭发,当场剥夺教职。传闻中,那人曾试图将麻瓜儿童与摄魂怪残魂结合,制造“无痛觉战士”。邓布利多亲自出手制止,之后此人便销声匿迹。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现在,他就站在那里,手持骨杖,嘴角挂着近乎愉悦的弧度。
“外层结界已破。”一名黑袍人单膝跪地,声音机械,“敌方正通过通风井突入核心区。”
首领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摆了下手。那名汇报者立刻闭嘴,退入阴影。
“让他们进来。”他开口,嗓音依旧如砂纸摩擦,“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佩妮迅速调出系统扫描面板,目标锁定首领全身。数据飞速滚动:【S级危险生物能量波动】【生命特征异常:非人类代谢模式】【推测:宿主体内存在多重魔法改造痕迹】。
她不动声色地将《血脉识别原理》卷轴调至快捷栏,同时用意念记录对方语音频谱。每一个音节、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被系统悄然存档。
斯内普终于动了。他往前半步,挡在佩妮身前,目光死死盯住那张脸。
“克罗尔。”他叫出名字,声音像冰刃划过铁器,“你当年没被关进阿兹卡班,是因为没人找到活体证据。现在呢?你还打算用更多无辜者填补你的野心?”
首领笑了。那笑容牵动疤痕,让整张脸显得扭曲而僵硬。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缓缓道,“混血王子的后代,竟成了异端的走狗。可笑,却又……合理。”他顿了顿,视线转向佩妮,“而你,佩妮·伊万斯。穿越者的灵魂,绑定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系统。你以为你在推动变革?不,你只是在加速旧秩序的崩塌——而这,正是我需要的。”
佩妮冷笑:“所以你就绑架托比亚,把他变成怪物?”
“牺牲是必要的。”克罗尔平静地说,“他曾是你父亲最憎恨的存在,如今却成了开启‘混血种计划’的最后一把钥匙。他的痛苦、恐惧、怨恨,全都转化为了激活能量。你们看到的是悲剧,我看到的是……完美样本。”
斯内普的手指微微收紧,魔杖尖端泛起幽蓝光芒。
“别冲动。”佩妮伸手轻碰他手臂,动作细微却坚定。她知道他在压抑什么——不只是愤怒,还有多年来被家庭撕裂的痛楚。但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
她盯着克罗尔,问:“名单在哪?你知道我们已经拿到了线索。地板下的松砖里藏着一部分,但还有更多人在魔法部内部配合你。你想让我们继续找下去?还是现在就说出来?”
克罗尔沉默了一瞬,随后竟真的点头。
“好。”他说,“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真相。”
他抬起骨杖,轻轻敲击地面。一道裂缝在众人之间裂开,从中升起一块悬浮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数百个名字,每个名字下方都标注着职位与所属部门。
佩妮一眼扫去,心跳几乎停滞。
其中赫然写着:**魔法法律执行司副主管**、**国际魔法合作司顾问**、**傲罗办公室联络官**……
这些人,都是日常接触高阶审批权限的核心人物。
“他们在等信号。”克罗尔说,“一旦‘混血种’觉醒,他们就会同步行动,瓦解现有体制。到时候,纯血不再垄断权力,麻瓜也不再是蝼蚁——新的种族将诞生,由我引导,由你们……见证。”
“你说的‘混血种’到底是什么?”佩妮追问。
“不是血缘意义上的混血。”他缓缓道,“而是魔法与非魔法生命本质的融合体。它可以同时存在于现实与幻境,免疫大多数咒语,甚至能反向操控施法者的意识。托比亚的身体只是试验品,真正的容器……还在下面。”
话音落下,地面再次剧烈震颤。
这一次,震动来自更深处。通道尽头的金属门缓缓开启,一股灼热气流扑面而来,夹杂着类似金属融化又重组的声响。
克罗尔张开双臂,仿佛迎接某种神圣降临。
“听。”他说,“它醒了。”
佩妮握紧魔杖,余光瞥见斯内普肩伤处的布料正在缓慢渗出血迹。那种腐蚀性的伤口并未完全愈合,每一次移动都会撕裂新生组织。但她不能分神为他处理。
系统提示持续闪烁:【威胁等级提升,建议立即撤离或启动联合防御阵型】。
她没有选择回应。
“你在拖延时间。”她忽然说。
克罗尔微微偏头。
“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们,或者用陷阱困住。但你没有。你在等什么?等那个‘作品’完全苏醒?还是……你在害怕单独面对我们?”
首领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
他眯起眼睛,疤痕随之抽搐了一下。
“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他低声道,“你以为你能用几句质问就动摇我的意志?佩妮·伊万斯,你不过是个借外力崛起的闯入者。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根本法则。”
“但我已经在改了。”她直视他,“你怕的不是我们,是你自己。你被学院赶出来那天,就已经输了。你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证明一个已经被否定的理论还能成立。可没人会信你。”
克罗尔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
就在这时,下方通道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像是金属骨骼在岩石上拖行。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高大、佝偻,全身覆盖着银灰色的铠甲状组织,关节处伸出尖锐骨刺。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圈不断旋转的符文环,散发出诡异的紫光。
克罗尔露出满意的笑容。
“来吧。”他说,“看看真正的未来。”
佩妮下意识往斯内普身边靠了半步。
斯内普抬手,将她护在身后。
那东西迈出了第一步,地面随之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