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楼已沦为一片火海。
热浪灼人,哭喊震天。
白雅赶到时,救火的人群与衙役已被肆虐的火势逼得节节后退。
她抬头,目光穿透浓烟,锁定了几处被困者的位置。
随后迅速指尖掐诀,身影如轻烟般掠入火场。
先至三楼,清风拂开浓烟。
灵力轻柔地托起那几位惊魂未定的姑娘,将她们稳稳送至楼下安全地带。
巧兰落地后,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烟火缭绕的窗口,恰好看到那救她出来的女子转身冲入火海的素白背影。她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与心安,仿佛那道身影在哪里见过,让她焦躁恐惧的心莫名平静了几分。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喊什么,最终只是喃喃低语:“那位姑娘……小心。”
旁边的女伴拉住她:“巧兰,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王巧兰目光追随着那道在火海中穿梭的身影,却被同伴拉着退后几步,心底那份没来由的担心挥之不去。
白雅无暇他顾,转身又冲上二楼。灵力化作利刃,悄无声息地切开阻碍的焦木,扶起那奄奄一息的老人送离火海。
最后是顶层。火势在这里最为凶猛,灼热的空气扭曲着视线。
一个孩童蜷缩在角落,身周的木地板已开始坍塌。
横梁断裂,混杂着火苗将要砸上那孩子。
白雅不顾灵力飞速消耗,强行撑开一个短暂的护罩,冲过去将孩子抱起护在怀内。
就在她微微稳定了一会儿气息后,准备撤离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孩子原本趴着的地方,竟有一块东西在火光下反射出温润的光泽——
那是一枚玉佩!
情况危急,不容细想。白雅一把抓起那玉佩塞入袖中,抱紧孩子,纵身从烈焰翻腾的窗口跃出。身后,承载着玉佩的那片楼板轰然塌陷。
白雅轻盈落地,将孩子交给迎上来的医者,自己则因灵力过度消耗而微微喘息,额间沁出细汗。
人群外围,王巧兰一直关注着这边,见白雅安然落地,她下意识地想上前,脚步却又顿住。她并不认识这位白衣姑娘,只是心底那份莫名的亲近和感激让她有些冲动。
她本想上去道一道谢,请姑娘回府中坐一坐。
可还没等她上前,再一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便不见了。
这边,白雅走到没人注意的角落,这才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
玉佩触手温凉,质地极佳,显然是上等灵玉。
寻常凡间酒楼怎会遗漏一个灵玉——
白雅借着远处未熄的火光仔细辨认玉佩上刻着的字。
可等她看清时,瞳孔骤然收缩——
她完全可以确定,这场大火是有预谋的,而且这场火势还会继续蔓延。
只见那玉佩一面刻着精细的云水纹,另一面,却以凌厉的笔触刻着两行小字:
“两日后戌时,朱门焚夜起仓皇,赤焰吞檐照断肠。”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遗失物。
这是一个预告函!
有人故意将这东西留在火场,留在了那个孩子身边,是挑衅,还是……刻意引她前往?
白雅握着玉佩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仿佛带着一丝血腥的预兆。火灾并非意外,而这,恐怕才是今夜真正的序幕。新的阴影,已悄然笼罩向晚。
子时三刻,白雅才回到胡府。
夜色深沉,府内比往日更显空旷,连巡夜的下人也见不到几个,只有风声穿过廊庑,带着一丝不寻常的静谧。她径直朝着那处熟悉的院落走去。
院中,那几株“翠盖华章”的荷花在夜色下依旧开得妖异,池水幽深,仿佛隐藏着未尽的秘密。白雅没有停留,直接来到房门前。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温暖的烛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这凡俗府邸格格不入的清香。
白雅推门而入。
烛火正跳动着暖光。花姒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描眉,铜镜里映出她波澜不惊的脸。
“你回来了。“她放下眉笔,转过身来,“扬州楼的人你都救得了?“
白雅将玉佩放在妆台上,玉石与木面相击,发出清脆一响。
“这是我在火场找到的。“
花姒的目光在玉佩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她拿起玉梳,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长发:“所以?“
“两日后戌时,朱门焚夜起仓皇,赤焰吞檐照断肠。”白雅一字一顿地念出上面的字,“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梳子停在发间。花姒抬眼,从镜中与白雅对视:“不知道。”
她的回答太过干脆,倒让白雅语塞了一下。
“有人故意在向晚犯下连续纵火案,你觉得他意欲何为?”
花姒轻轻笑了。她放下梳子,转过身来,红衣在烛光下如血般浓艳。
“庙神大人,”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莫不是以为,我什么都知道?”
她站起身,走到白雅面前,指尖轻轻点在那枚玉佩上:“这么爱查案,不如不去当庙神,来人到人间当个县衙老爷也很不错。”
听了花姒的调侃白雅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抓起玉佩和衣躺在床上,她心意已定,不论如何,这件事她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花姒看床上人意志坚定的模样不由地叹了口气,她还是这样。
不过如此一来,她要做的事也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