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碗馊粥和半个硬窝头下肚，虽然远谈不上饱，但至少让李天杰空荡荡的胃里有了点东西，不再火烧火燎地疼。他舔干净碗沿最后一点粥渍，把那种混合着霉味和酸涩的味道强行咽下去。
“妈的，这玩意儿放在以前，喂狗狗都得考虑考虑。”他心里吐槽了一句，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回到那间漏风的破屋子，他没有立刻躺下。身体的疲惫和疼痛依旧存在，但精神却因为九转玲珑塔的存在而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不能浪费任何时间。”
他再次集中精神，进入了那片灰蒙蒙的塔内空间。
中央的塔影依旧，寂静无声。这里仿佛是他绝对私密的领域，外界的欺凌、嘈杂、危险都被隔绝开来。
他盘膝坐下（意识体），开始运转《引气诀》。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熟练。心念一动，那些悬浮在灰色雾气中的、五颜六色的微弱光点，便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缓慢地向他汇聚。
过程依旧缓慢得令人发指，十颗光点里，能有半颗成功融入他的意识体就算不错了。而且不同颜色的光点似乎还相互排斥，使得这个过程更加艰难晦涩。
“这就是五行杂灵根的弊端吗？”李天杰回想起原主的记忆，心里明了。资质差，就意味着感应和吸收灵气的效率极低，如同一个漏斗，大部分灵气都流失了。
但他有耐心。
外界一刻钟，塔内两个半小时。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像一个最虔诚的学徒，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引导、尝试、失败、再引导……
不知在塔内过去了多久（感觉又有四五个小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再次传来饱和般的疲惫感，知道今天的“引气”练习到达了极限。
他没有强求，转而开始练习《莽牛劲》。
意识空间中，他一遍遍地出拳、踢腿、扭腰、发力。没有实际的身体反馈，但他凭借着原主的肌肉记忆和现代人更强的理解分析能力，不断在脑海中优化这些动作，剔除无用和错误的部分，追求最高效的发力方式。
“这一拳，腰部应该再下沉三分。”
“这一脚，力道要从脚跟起，贯穿到脚尖。”
……
他将这套粗浅的外功，当成精妙的格斗技来钻研。
当精神再次感到疲惫时，他退出了塔内空间。
外界，夜色深沉，估摸着也就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
他没有再进入，而是躺在了那冰冷的草铺上。精神和意识经过塔内高强度的“锻炼”，此刻放松下来，一股深沉至极的困意席卷而来。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甚至连屋外呼啸的山风和老鼠啃咬墙角的窸窣声，都成了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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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李天杰是被生物钟和饥饿感叫醒的。
他睁开眼，第一时间感受自己的身体。
疼痛感……似乎减轻了一些？不是错觉！虽然依旧浑身酸痛，但不像昨天那样动一下都撕心裂肺了。尤其是双手，昨天被黑水潭冻得麻木，今天也恢复了不少知觉。
“是塔内修炼《引气诀》带来的微弱灵气滋养？还是精神放松后身体的自愈能力加强了？”他猜测着，心中更加振奋。
这九转玲珑塔，果然神奇！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身体比昨天轻快了一丝。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是那种濒死的绝望感。
他推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气，朝着杂役弟子聚集的广场走去。今天，又要分配任务了。
广场上，杂役弟子们大多睡眼惺忪，麻木地站着。张铁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在前面，手里拿着块木牌，上面写着今天需要做的杂活。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锁定了李天杰，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李天杰！”他高声喊道，“今天你的任务，还是去黑水潭，挑满十担水！完不成，后果你知道的！”
人群里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不少人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李天杰。黑水潭的任务，根本就是折磨人，没人愿意去。
李天杰心里一沉，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他低着头，应了一声：“是，张师兄。”
他知道，张铁这是打定主意要把他往死里整了。昨天十趟就差点要命，今天再来十趟？
如果是昨天的他，可能真的就绝望等死了。
但今天，不一样了。
他领了任务，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刻去干活，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破屋子。
关上门，他直接进入了九转玲珑塔。
他没有修炼《引气诀》，而是开始全力“演练”《莽牛劲》！
在十倍的时间流速下，他将这套粗浅的外功翻来覆去地练习、拆解、重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发力技巧，都在意识的无数次模拟下，变得无比娴熟，甚至衍生出了一些他自己理解的、更有效的运用方式。
外界仅仅过去了一刻多钟（塔内近三小时），他感觉自己对《莽牛劲》的掌握，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虽然身体强度还是那个弱鸡身体，但“技巧”和“发力”的领悟，已经远超原主，甚至可能超过了大部分只是用它来干活的杂役弟子。
“差不多了。”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退出塔内空间，他拿起水桶和扁担，再次朝着黑水潭走去。
这一次，他的脚步虽然依旧虚浮，但脊梁却挺直了一些。
来到黑水潭边，阴冷的气息依旧。他看着那墨黑色的潭水，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动手。
他放下扁担和水桶，摆开了《莽牛劲》的起手式。
然后，就在这潭边，他按照在塔内千锤百炼的领悟，开始打拳！
不是慢悠悠的练习，而是带着一股狠劲和决绝！拳风呼啸（虽然很微弱），脚步腾挪，将全身的力量尽可能地调动起来。
一套拳法打完，他浑身开始发热，额角见汗，原本因为阴寒环境而有些僵硬的肌肉和关节，仿佛被激活了，变得灵活了许多。
“有用！”他心中一喜。
这《莽牛劲》虽然是外功，但活动开来，气血运行加速，确实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寒气！
他不再犹豫，开始舀水。这一次，当那刺骨的寒意再次袭来时，他立刻运转《莽牛劲》的法门，鼓动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气血与之对抗。
虽然依旧冰冷，但不再是那种无法忍受、直透骨髓的感觉了。
他挑起担子，脚步也比昨天稳健了不少。他运用在塔内领悟的发力技巧，让肩膀和腰部承受更多的力量，减少了对脆弱部位的损伤。
速度，明显加快了！
当他挑着第一担水回到药园，倒入水缸时，负责验收的弟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今天的速度，比昨天快了一倍不止！
李天杰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他利用每次往返的空隙，只要感觉身体发冷或者疲惫，就立刻找个没人的角落，进入九转玲珑塔。
在塔内，他要么打坐恢复“精神”，要么继续演练《莽牛劲》加深理解。外界短短几分钟的休息，对他而言就是近一个小时的调整和“修炼”！
如此往复。
当太阳开始西斜时，他竟然已经挑完了第七担水！
这个速度，不仅让其他杂役弟子感到不可思议，连一直等着看他笑话的张铁，也坐不住了。
当李天杰挑着第八担水，脚步略显蹒跚地回到小院时，张铁阴沉着脸，拦在了他面前。
“站住！”
李天杰停下脚步，放下水桶，平静地看着他：“张师兄，有什么事？”
“你小子，今天吃错药了？还是偷奸耍滑，少挑了路程？”张铁怀疑地打量着李天杰，又看了看水缸里的水位。水位确实在上涨，说明他没少挑。
“不敢，张师兄吩咐的任务，我怎敢懈怠。”李天杰不卑不亢地回答。
张铁看着他平静的眼神，心里莫名地一阵烦躁。这废物，昨天还一副要死的样子，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眼神里那种懦弱和恐惧，好像少了很多。
“哼！”张铁找不到由头，只能冷哼一声，威胁道，“最好没有！还有两担，天黑之前必须完成！否则，老子扒了你的皮！”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李天杰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张铁的背影，李天杰缓缓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
他第一次，没有因为张铁的威胁而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掌控局面的感觉。
这一切，都源于胸口那尊温热的小塔。
他没有说话，再次挑起空桶，朝着黑水潭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依旧瘦削，却仿佛多了一丝坚不可摧的力量。
他知道，今天的任务，他一定能完成。
而这，仅仅是他反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