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墨韵堂。
说是“堂”,实则是一处守卫极其森严的寝殿。殿内药味弥漫,炭火烧得极旺,却依旧驱不散那股从床榻上之人身上透出的沉沉死气。
陆雪瑶(萧墨珩身)靠在引枕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楚。她面前站着凌风与凌云,两人神色恭敬,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忧虑。
几日过去,陆雪瑶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模仿能力,勉强稳住了局面。她寡言少语,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偶尔开口,也只是询问伤势和朝中动向,言简意赅,倒也没引起太多怀疑。毕竟,殿下重伤之下,性情更加阴郁难测,也属正常。
但陆雪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朝堂上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绝不会给她太多时间。更重要的是,她必须确认丞相府那个“陆雪瑶”的状况,以及……里面究竟是谁。
直接派人去丞相府探查?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以萧墨珩的身份去关心一个臣子之女,也过于突兀。
她需要一种更隐秘的方式。
目光扫过殿内书案,上面摆放着萧墨珩惯用的紫毫笔和特制的玄色笺纸。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成形。
她示意凌风近前,用极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备纸笔。”
凌风虽疑惑殿下为何此时要动笔,却不敢多问,立刻准备好。
陆雪瑶(萧墨珩身)勉力抬起沉重的手臂,指尖因虚弱而微微颤抖。她凝神静气,回忆着萧墨珩那凌厉霸道、笔锋如刀的字体。她虽不擅此道,但作为史学博士,对笔迹模仿颇有心得,加之原主肌肉记忆残存,竟也写出了七八分相似。
信的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行字:
“三日后酉时,城西废祀风鸣塔,孤身前来。”
没有署名,没有缘由。这符合萧墨珩一贯的行事风格——霸道,且无需解释。
她将信纸折好,装入一个普通的信封,递给凌风,声音低沉:“想办法,将此信,不着痕迹地送到丞相府,陆雪瑶手中。”她特意强调了“不着痕迹”。
凌风心中巨震!殿下竟然要给陆相那位嫡女传信?还是如此隐秘的方式?难道殿下对那陆大小姐……他不敢细想,压下满腹疑窦,肃然应道:“属下遵命!”
陆雪瑶(萧墨珩身)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眼神锐利:“派人暗中盯着风鸣塔及周边,若有异动,或她……遭遇不测,不惜一切代价,护她周全。”
这命令更是让凌风摸不着头脑。既要人家孤身前来,又要暗中保护?殿下这心思,真是愈发难测了。但他依旧毫不犹豫:“是!”
信,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被凌风通过一个安插在丞相府采买处的暗线,巧妙地混入了一堆送往玉尘院的日常用度中。
丞相府,玉尘院。
萧墨珩(陆雪瑶身)正极度不耐地应付着柳姨娘派来“探病”的李嬷嬷。他靠在床上,脸色阴沉,若非这具身体实在虚弱,他早就将这群聒噪的妇人轰出去了。
“大小姐气色看着好些了,姨娘担心得紧,特意让老奴送来些上好的血燕……”李嬷嬷絮絮叨叨。
“放下,滚。”萧墨珩(陆雪瑶身)言简意赅,语气冰冷。
李嬷嬷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干笑两声,放下东西,悻悻离去。
终于清静了。萧墨珩(陆雪瑶身)烦躁地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额角。这几日,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行动受限,信息闭塞,如同困兽。他尝试过让秋月去打听朝堂和王府的消息,但这丫鬟所知有限,尽是些市井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