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合作?”他终于开口,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陆雪瑶(萧墨珩身)心中微松,知道最艰难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她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尽量清晰地陈述计划:
“第一,信息共享。我会通过凌风,将朝中重要动向、你身体的情况定期传递给你。同样,丞相府、尤其是柳姨娘那边的异动,你需要及时让我知晓。传递方式,就用这次的办法,但需要更隐蔽的渠道,我会让凌风安排。”
萧墨珩(陆雪瑶身)点了点头。信息是权力的基础,这点他无比清楚。
“第二,行为一致。你需尽量模仿‘陆雪瑶’平日的行为举止,避免引人怀疑。而我,”她顿了顿,感受着喉咙涌上的腥甜,强行咽下,“会尽力扮演好‘摄政王’,稳住朝局。至少在找到换回方法前,不能让外人看出破绽。”
这一点难度极大。萧墨珩(陆雪瑶身)对自己原本的冷酷形象很有信心,但让一个女子来模仿?而他自己,要去学那个懦弱(他印象中)的陆家嫡女?光是想想,就让他额角青筋直跳。但他也知道,这是必须的。
“第三,”陆雪瑶(萧墨珩身)的声音更加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寻找换回之法。我会动用王府的力量,暗中查访古籍、奇人异士。你那边自己看着办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陆雪瑶(萧墨珩身)深吸一口气,压住剧烈的咳嗽,“今日之约,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灵魂互换之事。否则,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点,两人瞬间达成共识。这个秘密一旦泄露,他们将会被当作妖孽,死路一条。
“可以。”萧墨珩(陆雪瑶身)干脆地应下,随即反问,“但你如何保证,你传递的消息是真的?你派来‘保护’的人,不会在必要时灭口?”他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形。
陆雪瑶(萧墨珩身)对他的质疑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殿下现在就可以感知一下,塔外是否有杀气?”
萧墨珩(陆雪瑶身)闻言,凝神感知。他虽失了内力,但那份对危险的直觉仍在。塔外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并无杀意。而且,他袖中暗藏的钢针也毫无感应。
“我若想对你不利,不会选在此时此地,更不会用这种方式。”陆雪瑶(萧墨珩身)道,“我们的生死现已相连,信任是唯一的选择,哪怕这信任脆弱不堪。”
就在这时,她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一把扶住旁边摇摇欲坠的栏杆,剧烈地喘息起来,唇边溢出一缕鲜红。
萧墨珩(陆雪瑶身)看着她(自己身体)如此痛苦狼狈的模样,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憋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这具曾经属于自己、如今濒临崩溃身体的担忧。
“你……”他刚想说什么。
陆雪瑶(萧墨珩身)却猛地抬手制止了他,用袖口擦去血迹,声音嘶哑:“此地不宜久留……我会让凌风……将后续联络方式……带给你……你快走……”
她已到极限,若再待下去,恐怕会直接昏死在此。
萧墨珩(陆雪瑶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重新拉上斗篷帽子,遮住面容,转身快步走下楼梯,消失在黑暗之中。
塔顶,只剩下陆雪瑶(萧墨珩身)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她望着楼下那道纤细身影融入夜色,强撑的意志稍稍松懈,整个人便沿着栏杆滑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凌风……”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唤道。
几乎是瞬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边,单膝跪地,声音充满了焦急与惶恐:“殿下!”
“回……府……”她吐出这两个字,便再也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凌风不敢怠慢,立刻小心地将她背起,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风鸣塔外的夜色里,与周围潜伏的暗卫一同撤回王府。
荒塔重归寂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只有地上那几点尚未干涸的暗红血渍,证明着方才那场超越常理、决定两人命运的对峙与盟约。
他带着暂时的协议与满腹算计,重返后宅囚笼。
她携着沉重的伤势与如履薄冰的权柄,回归王府深渊。
合作的种子已然播下,但在猜忌与危机的浇灌下,会长出怎样的果实,无人知晓。
唯一的共识是: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次日,一道旨意从摄政王府传出,震惊了丞相府上下——摄政王殿下感念陆相嫡女陆雪瑶才识不凡,特请宫中退役的严嬷嬷入府教导,以期其能明礼知义,将来或可于女学、书阁等处效力。
严嬷嬷,曾是伺候过太后的老嬷嬷,规矩极大,连柳姨娘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她带着两个小宫女,直接住进了玉尘院旁边的厢房,美其名曰“就近教导”。
柳姨娘气得几乎咬碎银牙,却不敢违逆摄政王的意思。陆文渊得知后,虽觉意外,但想到那日宫宴上陆雪瑶的表现,倒也觉得是桩好事,至少能为相府博个教女有方的名声,对陆雪瑶的态度也缓和了些许。
萧墨珩(陆雪瑶身)看着面前这位面容严肃、眼神精明的严嬷嬷,心中冷哼一声。这陆雪瑶,动作倒是快。
而他也并未闲着,通过秋月,拿到了那几根特制的钢针,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他在这陌生的躯壳里,找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合作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一个困于朝堂之巅,重伤垂危;一个陷于后宅之深,强敌环伺。他们能否在彼此的“身体”里,杀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