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渊要为嫡女陆雪瑶举办盛大及笄宴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梁都。
这位沉寂多年、近来却屡屡掀起波澜的相府嫡女,本就备受关注。而陆文渊此番高调行事,其背后深意,更是引得各方势力揣测不已。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成人礼,更是一场政治表态,是陆文渊彻底投向摄政王阵营的公开宣言。
为了将这场“纽带”作用发挥到极致,陆文渊甚至铤而走险,向尚在禁足中的成王萧墨宇发出了请柬。此举既是为了彰显相府“不偏不倚”的姿态,麻痹对手,更是存了借此机会,进一步试探成王反应,甚至……若能抓到其不安分的把柄,便能在皇帝面前再立一功的险恶心思。
一时间,丞相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云集。文官武将,勋贵宗亲,络绎不绝。府内张灯结彩,笙歌鼎沸,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玉尘院内,气氛却与外界的喧嚣格格不入。
萧墨珩(陆雪瑶身)面无表情地任由严嬷嬷和秋月为他(她)梳妆打扮。镜中人,云鬓花颜,眉目如画,一身正红色蹙金刺彩凤祥云纹的及笄礼服,华美庄重到了极致,衬得那本就清丽的容颜更是光彩照人,不可方物。
然而,那双本该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此刻却只有一片冰封的寒意。
“大小姐,今日是您的好日子,该开心些才是。”严嬷嬷一边为他(她)簪上一支赤金点翠衔珠凤钗,一边低声劝道。她深知这位“大小姐”对这场宴会的排斥。
萧墨珩(陆雪瑶身)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讥讽笑意:“开心?看着自己被那老狐狸当成货物一般展示、待价而沽,有何开心可言?”
他(她)心中明镜似的。陆文渊此举,无非是想借他(她)与摄政王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彻底绑死在这条船上。而邀请成王,更是将这场宴会变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漩涡中心。
“嬷嬷,”他(她)忽然低声问道,“王府那边……可有消息?”他(她)问的是陆雪瑶(萧墨珩身)是否会来。按礼制,摄政王亲临臣子之女的及笄礼,是极大的恩宠,但也过于招摇。他(她)不确定那个女人会如何应对。
严嬷嬷摇头:“暂未收到王府的确切消息。不过,殿下若来,必是已做好了万全准备。”
萧墨珩(陆雪瑶身)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他(她)想看看,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女人,会以何种姿态,出现在这为他(她)举办的盛宴之上。
前院宴会厅,宾客盈门,觥筹交错。
陆文渊一身簇新丞相官服,满面红光,周旋于众宾客之间,接受着或真或假的恭贺。他特意将成王萧墨宇的座位安排在了仅次于主位的显眼位置,看似尊重,实则将其置于众目睽睽之下。
成王萧墨宇果然来了。他穿着一身暗紫色亲王常服,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神情却颇为平静,甚至带着几分闲适,仿佛真的只是来参加一场寻常宴会。只是那偶尔扫过全场、尤其是在陆文渊身上停留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透着一股冰冷的审视。
他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宴会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紧张。所有人都知道他与摄政王的势同水火,也都知道陆文渊如今的立场。这场宴会,注定不会平静。
“成王殿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陆文渊端着酒杯,笑容可掬地上前敬酒。
萧墨琰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陆相客气了。令嫒及笄,本王岂能不来沾沾喜气?更何况……”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四周,“如此盛会,想必……摄政王皇兄,也不会缺席吧?”
他话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不少人的耳中。顿时,不少目光都暗中投向了门口方向。
陆文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说笑了,摄政王殿下重伤未愈,需静心调养,岂敢因小女之事劳动大驾。”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是内侍尖细高昂的唱喏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宴会厅上空:
“摄政王殿下到——!”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一道玄色的身影,在凌风与数名玄甲侍卫的护卫下,缓步踏入厅内。
正是陆雪瑶(萧墨珩身)!
她(他)依旧是一身标志性的玄色亲王常服,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许,但行走间仍能看出一丝重伤初愈的虚弱。然而,那股久居上位的凛冽威势,却并未因伤势而减弱分毫,反而因这份虚弱,更添了几分令人心悸的深沉与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