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衙门,公堂之上。
“威——武——”衙役们低沉浑厚的堂威声中,京兆尹冯永年端坐明镜高悬匾额之下,面色肃穆,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此案牵扯镇国公府与丞相府,哪一边都不是他能轻易开罪的。
镇国公世子林飞远站在堂下,额角贴着膏药,手臂吊着绷带,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眼神却闪烁着怨毒与得意。他身旁站着镇国公府聘请的状师,正唾沫横飞地陈述“案情”。
“……那日我家世子不过在醉香楼与陆小姐有些许口角,谁知陆小姐怀恨在心,竟指使手下恶奴,于前日夜深之时,在世子归家途中悍然袭击!所用乃是极其阴毒的细小暗器,若非世子护卫拼死相护,后果不堪设想!人证物证俱在,请大人为我家世子做主!”状师挥舞着手中几枚用布包着的、闪着幽蓝光泽的细针,正是萧墨珩(陆雪瑶身)那晚使用过的类型。
萧墨珩(陆雪瑶身)独自立于堂下另一侧,身姿挺拔,神色平静。他并未穿着囚服,依旧是一身素雅常服,与这肃杀的公堂格格不入,却又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度。
“陆雪瑶,”冯永年一拍惊堂木,沉声道,“镇国公世子状告你纵奴行凶,人证物证在此,你有何话说?”
萧墨珩(陆雪瑶身)微微抬眸,目光清冷地扫过林飞远和那状师,最后落在冯永年身上,声音清晰而平稳:“回大人,民女冤枉。”
“冤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林飞远忍不住跳脚喊道。
“世子稍安勿躁。”萧墨珩(陆雪瑶身)语气淡漠,“首先,民女近日感染风寒,一直于府中静养,有府中上下人证及太医诊脉记录为凭,从未踏出府门半步,何来‘指使’一说?其次,民女与世子确在醉香楼有过口角不假,但当日乃是世子率先挑衅,在场宾客皆可作证。民女身为相府嫡女,恪守闺训,岂会因区区口角便行此卑劣之事?再者……”
他目光转向那几枚作为“物证”的细针,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讽:“这暗器,民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世子指认是民女指使之人所用,不知可有擒获凶徒?可能证明此物确系民女所有或指使?若仅凭此物相似,便要定罪,那日后京城但凡有人使用类似暗器作案,是否都可推到民女头上?京兆尹衙门办案,便是如此儿戏吗?”
他一番话,条理清晰,反驳得滴水不漏。既提供了不在场证明,又质疑了证据的关联性,更反将一军,质疑衙门的办案逻辑。
堂外围观的百姓议论声更大了。
“就是啊,无凭无据的……”
“陆小姐看着弱不禁风,怎么会指使人行凶?”
“镇国公世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冯永年脸色有些难看。他何尝不知此案漏洞百出?但镇国公府势大,又得了某些大人物的暗示,他不得不审。
“巧言令色!”那状师见状,急忙道,“纵然你本人未出府,焉知不是遣心腹之人所为?这暗器阴毒罕见,偏偏在你与世子冲突后出现,岂是巧合?”
“哦?”萧墨珩(陆雪瑶身)眉梢微挑,“按状师所言,但凡与世子有过节之人,其府上若有人会使用暗器,便都有嫌疑了?那这京城之中,嫌疑之人恐怕数不胜数。大人何不将他们都传来问话?”
“你……强词夺理!”状师气结。
林飞远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萧墨珩(陆雪瑶身)骂道:“陆雪瑶!你别以为牙尖嘴利就能脱罪!本世子说是你,就是你!”
公堂之上,一时陷入了僵局。冯永年骑虎难下,有心偏袒镇国公府,却又忌惮丞相府,更怕落下个昏聩无能、屈打成招的名声。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用些手段施加压力时,堂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内侍尖细的高唱:
“摄政王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