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在雷电影的周身狂暴地环绕,紫色的电蛇在她脚下的地板上游走,烧灼出焦黑的痕迹。
永恒,是她舍弃了自我,舍弃了情感,舍弃了无数个可能之后,为稻妻选择的唯一道路。那是她的根基,是她的信仰,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而现在,一个凡人,竟敢轻飘飘地质疑它,甚至妄言要展示一种“全新”的永恒。
这是对她道路的亵渎,是必须被雷光涤荡的杂音。
“僭越!”
冰冷的字眼从她唇间吐出,不带丝毫情感。
她不会再给予任何言语上的辩驳,因为对“永恒”的质疑,本身就是一种罪。紫色的雷光汇聚于她的胸口,一柄闪耀着无尽雷威的太刀被她从中缓缓抽出——【梦想一心】。
刀锋出鞘的瞬间,整个空间都仿佛被雷鸣充满。她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化作一道紫色的电光,裹挟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朝着林轩当头劈下!这一刀,足以将凡人的身躯连同灵魂一同化为齑粉。
在黄泉的眼中,世界褪去了色彩,只剩下因果的线条。
雷电影挥出的那一刀,在她的视野里,是一道粗壮的、代表着“终结”与“静止”的紫色线条,笔直地斩向林轩。
而就在这条线即将触碰到林轩的前一刻,一道更加深邃、更加寂寥的红色线条,以无法言喻的速度,斜切而入。
铛——!
一声刺耳到足以撕裂耳膜的金铁交鸣之声爆响开来。
并非雷电影的刀被挡下,而是黄泉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闪现在了林轩面前。
她同样拔出了自己的长刀,那柄看似古朴的刀身上,此刻却缠绕着代表“虚无”的深红色电光。
一紫一红,两种截然不同的雷电之力轰然对撞。紫色的雷光霸道而威严,充满了毁灭与规则的气息;
红色的电光则空洞而寂寥,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归于最终的虚无。两种力量的交织点,空间都开始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嗡!”
就在这股毁灭性的能量即将爆发,摧毁整个房间乃至这栋楼宇的瞬间,一道翠绿色的光幕凭空出现,瞬间扩展成一座宏伟而圣洁的殿堂虚影,将交锋的中心完全笼罩。
纳西妲双手合十,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辉。
她将自己的权能全力展开,创造出一个隔绝内外的结界,将那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余波,尽数封锁在了这片小小的战场之内。
而琪亚娜看着这神仙打架般的场面,急得满头大汗,她连忙跑到战圈边缘,对着两人用力地摆着手,大声地喊着。
“别打啦,别打啦!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的!”
她握刀的手稳如磐石,深红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雷神。
从对方的刀上传来的,是纯粹而极致的“毁灭之力”,而黄泉回应的,是引导一切走向终结的“虚无之力”。
“你的刀,很强。但你的道,太窄了。”
影全力的一刀,竟被一个闻所未闻的女人正面挡下。
对方刀身上那股空洞、寂寥、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红色雷电,是她从未见过的力量。这股力量,让她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忌惮。
“你……究竟是谁?”
(这是什么力量?不是元素力,也不是深渊的力量……她的“道”,似乎在我的“永恒”之上?不……这不可能!)
刀锋相抵之处,紫与红的雷光激烈地湮灭、碰撞,激荡起层层涟漪,冲击着纳西妲维持的翠绿色殿堂。雷电影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震惊。
她的【梦想一心】斩断过魔神,斩杀过无数妄图撼动永恒的妖邪,却被眼前这个陌生女人的刀,如此轻易地正面格挡。
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对方刀身上那股力量的本质。
那不是提瓦特七元素的任何一种,也不是深渊的污秽之力,那是一种更加根源,更加终极的“道”——引导万物走向终点的虚无。
就在她心神动摇的这一刹那,林轩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疾不徐,如同磐石般沉稳,精准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
他平静地看着僵持的两位神级存在,仿佛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风暴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着让雷电影不得不听的力量。
“这个世界,脱离了天理的范畴,‘磨损’已经没了。”
“磨损”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雷电影的心上。
那是她一切行为的起点,是她最大的恐惧,是她追求“永恒”的根本原因。
林轩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引导般的循循善诱。
“将军,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这个世界,不是提瓦特。是一个……没有天理束缚你的世界。你的‘永恒’在这里没有意义,所以我才说,你需要全新的永恒。”
随着他的话语,黄泉手腕微微一转,刀身上的虚无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雷电影只觉得刀尖一轻,那股与她截然不同却又强大无比的力量消失了。她没有追击,而是下意识地,真的开始感受这个世界。
她闭上了那双深紫色的眼眸。
没有了元素力的奔流,没有了世界树的低语,更没有了那悬于所有神明头顶,无所不在的“天理”的注视。
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纯粹的、自由的……混沌。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似乎不再带来那种无情的剥离感。磨损,真的……不存在了?
她的永恒,她为了对抗磨损而舍弃一切构筑的道路,在这个世界,就像是在一座没有敌人的堡垒里,紧闭着城门,显得……毫无意义。
林轩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的睫毛,语气放得更缓,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而非挑战的意味。
“我不是在质疑你之前的道。只是在这里,你的‘永恒’……不再是极限。”
对于一个求道者而言,最可怕的不是道路的艰险,而是发现自己走到了路的尽头,却发现前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雷电影所追求的“永恒”,是为了在提瓦特的规则下,守护稻妻的最优解。
但当规则本身被颠覆,当“磨损”这个最大的敌人消失无踪,她那坚不可摧的“道”,便出现了第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