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交易所的入口藏在一家破旧电影院的地下室。
褪色的红绒布座椅东倒西歪，银幕上闪烁着雪花点。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遗忘的气息。
就是这里。阿妖在一堵墙前停下，手指在墙面上敲出一串密码。墙面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温馨提醒，秦屿优雅地用手帕掩住口鼻，在记忆交易所，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包括我们。
周荀之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的规则好奇怪，像是在水下呼吸。
陈算的【数据视野】已经全开。与庞氏轮回的金融规则不同，这里的规则更加...感性。每一道数据流都带着情绪的余温，悲伤是蓝色的冷流，快乐是金色的暖光，恐惧则是黑色的漩涡。
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大门，门上刻着一行字：
记忆是唯一的货币
门自动开启，喧嚣声扑面而来。
他们站在一个环形大厅的二楼回廊上。下方是繁忙的交易现场，但与普通的交易所不同，这里没有股票代码和价格屏幕，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记忆片段：
一个孩子收到生日礼物的笑脸。
一段刻骨铭心的分手。
毕业典礼上的欢呼。
亲人离世时的泪水。
每个记忆片段下方都标着价格。陈算注意到，越是痛苦的记忆价格越高，而快乐的记忆反而廉价。
欢迎来到记忆交易所。
一个穿着复古西装的男人向他们走来，胸前别着经纪人的徽章。他的笑容过于完美，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表情。
新客人？需要我为您介绍交易规则吗？
陈算注意到这个经纪人的数据流异常规整，像是程序生成的。
我们只是看看。秦屿优雅地挡在众人面前。
当然可以。经纪人保持着标准笑容，不过提醒各位，在本交易所停留超过一小时，将自动产生场地使用费，费用将从各位的记忆中随机扣除。
周荀之低声咒骂：这地方比上一个还黑。
他们沿着回廊行走，观察着下方的交易。陈算看到一个人卖掉了自己婚礼的记忆，换来的钱转眼就在赌桌上输光；另一个人购买了一段虚假的成功记忆，沉浸在根本不存在的荣耀中。
他们在系统性地收集痛苦。阿妖脸色发白，看那边。
她指向大厅中央的一个特殊区域。那里聚集着最多的人，却异常安静。每个人都在出售自己最痛苦的记忆——亲人的死亡、爱人的背叛、事业的失败...
而这些记忆被收集起来，通过特殊的管道输向某个地方。
陈算的【数据视野】追踪着这些管道，发现它们的终点与庞氏轮回中发现的坐标完全一致：天穹科技总部。
相同的终点，不同的原料。他喃喃自语。
突然，整个交易所的灯光闪烁起来。警报声响起，所有的记忆片段瞬间消失。
检测到非法扫描。经纪人的声音变得冰冷，请各位配合调查。
数十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白色面具的守卫从四面八方涌来，手中拿着记忆提取器——那是一种能将人的记忆强行抽取出来的可怕武器。
看来被发现了。秦屿冷静地整理领带，计划b？
阿妖已经打开虚拟界面：给我三十秒破解他们的防御系统。
周荀之展开竹简：我来争取时间。
陈算却向前一步，直面那些守卫。他抬起左手，臂上的牧羊犬印记发出微光。
我是审计长候选人陈算。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根据权限，我要求查阅交易所的完整账目。
守卫们停下脚步，面具下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经纪人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审计长候选人...经纪人微微欠身，您的权限确实可以查阅账目。但是...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您确定要看吗？有些账目，一旦看了就无法回头。
陈算平静地与他对视：带路。
在守卫的包围下，他们被带往交易所深处。穿过一扇又一扇厚重的铁门，最终来到一个充满显示屏的房间。
屏幕上流动着海量数据，记录着每一笔记忆交易的详细信息。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的一个特殊装置——它正在将收集到的痛苦记忆进行提纯，转化为一种黑色的结晶。
这是什么？周荀之问。
神性计划的必需品。经纪人的声音带着某种狂热，极致的痛苦，是唤醒神明的钥匙。
陈算走到主控台前，将手放在上面。【数据视野】全力运转，开始解读这个交易所的真正秘密。
随着数据的输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怎么了？阿妖关切地问。
陈算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这个交易所...不是在收集记忆。
它在制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