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家，那跟咱能一样吗？你家在全世界哪儿哪儿都有公司，到处都有投资股份，那是富得流油啊。你爹就是妥妥的资本家，你自然就是资本家的二代目，想移哪个国家不行啊？可我和老菜呢，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贫困线上挣扎，就像那分贝仪上的指针，始终在低位徘徊。我们就只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哪儿也去不了……”
说着，五哥的脸上满是酸涩，那表情就像是喝了五升装的九度山西老陈醋，酸得五官都快拧成一团了。
“哎，老五，你说自己就说自己，可别把我也捎上啊。”我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他的话，“我不觉得自己有多穷，日子虽说过得不算富裕，但也还算安稳。而且……”
我停顿了一下，正色说道：“我可从来没动过移民的念头。咱们中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从东边的碧海蓝天到西部的广袤沙漠，从南方的秀丽水乡到北国的皑皑白雪，处处都是好山好水好风光。我好多地方都还没去过呢，哪有心思去关注国外的那些地儿。”
“再说了，老五，你以为九爷他家移民就是想换个环境吗？资本家的智慧远不止于此，他们懂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叫风险管理，懂不？如今这世道充满变数，多几个地方总归是好的。”
五哥把酒往桌上一放，白了我一眼，接过话头说道：
“我说老菜，你这思想可要不得。格局得放开！中国虽大，但好男儿志在四方，碗里的要吃，锅里的也得惦记着。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九爷这份家业，那是老爷子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到你嘴里咋就变味儿了？说得跟脚踩几条船的小白脸似的，多埋汰人！”
我和五哥这一唱红脸一唱白脸，双簧似的把九爷架在中间，又是踩又是捧，夹枪带棒地递着些似玩笑非玩笑的暧昧话。反正话头递出去了，他爱怎么琢磨都成，横竖我们不吃亏。
五哥这时端起酒，脸上挤出涔涔有的谄笑，凑近九爷：“九爷，你透个底儿，这次回来，是不是……又瞅准啥赚大钱的风口了？”
“风口？”九爷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要说将来中国最大的风口，还得数“死人生意”！弄块风水宝地搞墓园，开间棺材铺子，捎带手卖全套的丧葬用品，再养一班念经打醮的和尚道士，把‘一条龙服务’的招牌打出去……这风口，够大吧？我敢打包票，是头猪都能给吹上天！”
五哥‘啊？！’地怪叫一声，目光像钩子似的甩过来和我对了个正着。我会意地咧了咧嘴，接口说道：“九爷这话是糙了点儿，可理不糙啊！确实来钱！老五，这趟浑水，你跟不跟？”
五哥一听，那白眼翻得差点没把我和九爷一起剜进去，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出来：“去去去！你俩发财去吧！甭管这风口能把猪吹多高，老子也不沾这晦气营生！”
我和九爷同时发出短促的干笑，各自端起酒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我还是没忍住，正色看向九爷：“九爷，说真的，你这趟回来，到底打算盘弄什么？”
九爷慢悠悠的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买卖。老爷子早年间，跟这边区政府合资弄了个矿，不远。我嘛，就是回来……进这家公司。”
这话像颗火星子，“噌”地点亮了五哥的眼！他整个人瞬间从椅背上弹起来，嗓门都拔高了八度：
“我说什么来着！这不是稳了嘛！稳了稳了！九爷您这趟回来是‘登基’啊！在这公司里，就凭您这身份，闭着眼睛也得是个副总起步吧？”
九爷侧过脸，没什么温度地瞥了五哥一眼：“稳什么稳？我压根儿……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