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界面在裴欢脑海中展开,三个选项带着截然不同的风险和路径。它像一个冷酷的推演器,将可能的未来摊开在她面前。
裴欢的目光在三个选项上快速扫过。
A选项太激进,她不能拿李福根儿子的性命去赌张宏远残存的人性。b选项太缓,她耗不起,陈瑾耗不起,高考更耗不起。
她的指尖,最终落在了c选项上。
“接受谈判。”她在意识中对系统确认,“但不是他们提条件,而是按我们的规矩来。”
【限时抉择任务已确认。选择路径:c(以谈促打)。任务时限:47小时59分…】
【附加提示:谈判过程中,宿主‘心理稳定性’、‘逻辑判断力’、‘风险洞察’属性将受到持续考验。系统将根据谈判表现给予额外评估奖励。】
系统的提示音落下。
裴欢立刻拿起手机,联系赵律师,她的指令清晰而冰冷:“回复那个中间人,可以谈。时间,明天下午两点。地点,由我们定,选市中心那家‘静心’茶室,要临街的公开包厢。条件,谈判开始前,我们必须看到李福根儿子安全的实时影像证据,否则免谈。”
她选择了一个人流密集、相对安全的公共场所,并且将“放人”这个最核心的诉求,前置为谈判的准入门槛。这既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施压。
赵律师迟疑了一下:“裴欢同学,你要亲自去?这太危险了!对方是张宏远…”
“我不会单独去。”裴欢打断他,“你和我一起。另外,通知我们信任的那位省报记者,‘恰巧’在同一时间地点出现。再把谈判的时间地点,‘不小心’泄露给一直关注此案的市局刘队长。”
她要让这场谈判,在多方无形的注视下进行。张宏远若想玩黑的,就得掂量掂量后果。
“这…我明白了!”赵律师恍然大悟,立刻领会了裴欢的布局。
第二天下午一点五十分。
“静心”茶室二楼,一间雅致的临街包厢内。裴欢和赵律师提前到达。裴欢穿着一身简单的校服外套,神色平静地翻阅着茶单,仿佛只是课后与长辈小聚。赵律师则显得有些紧张,不时看向门口和窗外。
一点五十五分,包厢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张宏远本人,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眼神警惕的随从。
“赵律师,久等了。”中年男人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目光扫过裴欢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恢复如常,“我是张总的特别助理,姓周。张总日理万机,特派我全权代表。”
裴欢放下茶单,抬眸看向他,眼神清冷,没有半分寒暄的意思:“周助理,我们要看的东西呢?”
周助理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
画面里,李福根的儿子被蒙着眼睛,绑在一张椅子上。
背景昏暗,看不出具体位置,但孩子胸膛微微起伏,看起来还活着。
视频只有短短几秒。
“人暂时安全。”周助理收起平板,“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张总的条件了…”
“哦?条件?”少女声音不大,却偏偏叫人信服,“我想周助理搞错了。今天不是来听条件的,是来通知你们——立刻、无条件放人。这是谈判继续的唯一前提。”
周助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裴小姐,你恐怕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我很清楚。”裴欢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对方,“我清楚张宏远的‘金融港’项目等着救命钱,清楚他转移资产的通道正在被监控,更清楚,省报的稿子压不了多久,市委的关注也不会永远停滞。”
她每说一句,周助理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除了证明他狗急跳墙、心虚害怕,还能证明什么?”裴欢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告诉他,把人放了,或许还能争取个体面。否则…”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冰冷的威胁意味,让包厢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周助理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阵脚:“裴小姐,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过刚易折。有些力量,不是你们能抗衡的…”
“是吗?”裴欢忽然微微侧头,看向窗外楼下街对面停着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以及茶室大厅角落里一个看似在喝茶、实则一直留意着这边动向的赵律师安排的记者,“周助理觉得,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能瞒过多少人?”
周助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显然认出了那辆车的型号属于某个特殊部门,也察觉到了那个“记者”的存在。
他猛地看向裴欢,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这个看似未成年的少女,心思之缜密,手段之老辣,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关键她好像还不缺后台。
来之前,张宏远也说过,要他小心应付,别露了马脚。
周助理一直没把穿高中校服的裴欢当回事,觉得重点是赵律师,但他从几番言语中逐渐意识到,裴欢才是那个硬茬儿。
谈判的节奏,从一开场,就被裴欢牢牢攥在了手里。
茶室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助理脸上的职业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穿底牌后的惊怒交加。
他死死盯着裴欢,似乎想从这张过分年轻却冷静的少女脸庞上找出破绽。
“裴小姐。”周助理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张总在h市经营多年,不是你一个学生能想象的。”
“我不需要想象。”
裴欢坐直身体,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逼视。
“我只看证据,只讲规则。绑架、胁迫证人,试图掩盖重大安全事故和非法集资,这些事,走到哪里,都见不得光。”
她微微偏头,视线再次掠过窗外那辆黑色轿车和楼下的记者,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周助理觉得,是张总在h市的关系硬,还是绑架伤害未成年人的罪名重?或者,省报头版头条加上市委督办的压力大?”
周助理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发现自己完全陷入了被动。
这个少女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不谈利益交换,不畏惧威胁,只死死咬住“放人”和“法律”这两条底线,并且巧妙地利用外部环境制造了无形的枷锁。
继续强硬下去,恐怕真的会立刻引爆所有雷区。
张宏远派他来是试探和解决问题,而不是火上浇油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软化了少许,带着商量的口吻:“裴小姐,放人不是小事,需要时间安排。你看是不是…”
“我没有太多时间。”裴欢打断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高考不远了。我的耐心,和我的复习时间一样,都很有限。”
她将个人的日程与这场生死攸关的谈判直接挂钩,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自信,仿佛张宏远的困局只是她备考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裴欢放下手机,提出了一个看似退让,实则更为苛刻的方案:“这样我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李福根的儿子由警方接手。只要确认他安全到家,今天的谈判可以暂告一段落,其他事情,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