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二十四章:【开天辟地】
混沌雷种于丹田内缓缓脉动,如同第二颗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周身气血与真元与之共鸣,散发出微弱的混沌原色光辉。那丝被天琦引动又敛去的混沌电弧,虽已消失于指尖,但其蕴含的至高法则意蕴,却如同在他灵魂深处点燃了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照亮了一条前所未有的大道途径。
他立于混沌雷池之中,周遭奔腾咆哮的雷浆不再带来压迫与威胁,反而传来一种亲切的、如同回归母体般的温暖与滋养。他能清晰地“听”到这些雷浆中蕴含的无数细微的“声音”——那是雷霆法则在不同层面、不同状态下的具体显化,是毁灭的咆哮,亦是创造的耳语。
先前,无论是抵御雷兽,还是淬炼神魂、凝聚雷种,他所接触、所利用的,更多是混沌神雷那令人胆寒的“毁灭”一面。其狂暴、其崩解、其裁决、其终结万物的特性,已然展露无遗。然而,帝龙之问曾言,雷霆乃“创造之始”,混沌蕴“开天辟地”之机。此刻,当心神彻底沉静,与混沌雷种深度交融时,他才开始真正触摸到那隐藏在极致毁灭背后的、更加深邃与磅礴的——“创造”之力。
他的心神,仿佛化作了一缕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丹田那枚芥子大小的混沌雷种之中。
初入时,是一片无尽的、仿佛连时空概念都不存在的“虚无”与“混沌”。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四方,只有最本源、最原始的雷霆能量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规律躁动、翻涌。这是“归墟”,是万物终结后的最终归宿,亦是……万物诞生前的唯一温床。
天琦没有试图去“掌控”这片内在的混沌,而是以一种近乎“旁观”与“感悟”的姿态,沉浸其中。他回忆着混沌雷音碑灌注的法则信息,回忆着帝龙意志中那开天辟地的宏大景象,回忆着自身“归源”之道对万物起源的推演。
“毁灭是剥离表象,回归本源。而创造……则是于本源之中,确立规则,定义存在。”
一个明悟如同闪电,划过他感悟的心田。
他想到了自身。他的神魂,他的道心,正是在混沌神雷那近乎毁灭性的洗礼下,剥离了所有杂质与脆弱,回归了最本真的状态,然后才得以在那片混沌中重新凝聚,变得更强、更纯粹。这本身,不就是一种“毁灭中的创造”吗?
那么,将这个过程,投射到外在的能量层面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在他心中升起。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意念高度集中,沟通着丹田内的混沌雷种。
这一次,他并非引动雷种爆发力量,去摧毁、去攻击。而是尝试着,以自身那经过淬炼的、无比坚韧且清晰的意志为“笔”,以混沌雷种为核心源泉,以那玄妙的联系从周围混沌雷池中汲取而来的、最温和最本源的雷霆精粹为“墨”,试图在掌心之上,那方寸虚空之中,“书写”规则,“绘制”世界!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且艰难的尝试!创造,远比毁灭需要更精妙的掌控、更深刻的认知、更磅礴的底蕴!
起初,只有一丝混沌色的雷光在他掌心浮现,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会溃散回无序的能量。这是最基础的“存在”的维持,是试图在虚无中定义一个“点”。
天琦额头青筋隐现,神魂之力以前所未有的精度输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点”的稳定,同时,以其为核心,开始构建最基础的“规则”。
他首先定义的,是“界限”。用意念勾勒出一个无形的、极其微小的球形“边界”,将这个“点”与外部无尽的混沌虚空隔离开来。这个边界并非坚固的壁垒,而是一种能量与法则的区分线,是“内”与“外”的初始定义。
这一步看似简单,却耗费了他巨大的心神。那混沌能量本能地倾向于扩散、融合,抗拒着这种人为的“分割”。他必须持续地以意志“加固”这条界限,使其成为一个相对稳定的“胚胎”。
紧接着,是引入“变化”的规则。他回忆着雷霆分化阴阳、演化五行的过程,尝试在掌心那微小的“雷界胚胎”内,模拟这一过程。
他引导着一丝混沌雷元,在其中进行极其缓慢的旋转。旋转产生差异,清浊开始初分。较轻的、带着生发之意的雷元微微上浮,呈现出极其淡薄的、近乎透明的“阳雷”特性;较重凝滞的、带着沉降之意的雷元微微下沉,呈现出深邃的、近乎实质的“阴雷”特性。
但这并非真正的阴阳,只是他凭借自身理解与混沌雷种赋予的权限,强行定义出的、最原始的“区分”。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区分,却让掌心的那个微小光点,产生了质的变化!
它不再是一个孤立的点,其内部有了结构,有了对立,有了……运动的趋势!
嗡嗡……
一阵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嗡鸣声,从天琦的掌心传出。那混沌色的光点,内部清浊之气在旋转中缓慢交织、碰撞,偶尔迸发出一丝比发丝还要细微千万倍的、全新的电火花!这电火花不再是纯粹的混沌色,而是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虚无的“白”与“黑”的意蕴!
这是……阴阳初肇,雷霆生光!
虽然这光芒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其代表的意义,却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点燃了第一缕火种!是“无”中生“有”的奇迹开端!
天琦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创造体验中。他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身处何地,全部的精神都倾注在掌心那方寸之间的“开天辟地”之中。
他继续引导着。借鉴体内生命祖龙碑的意境,他将一丝微不可查的“生”之意念,注入那刚刚诞生的、极其微弱的“阳雷”之中。同时,引动一丝镇岳龙碑的“承载”之意,融入那沉凝的“阴雷”之内。
于是,掌心的景象又开始变化。
那带着“生”意的阳雷之光,不再仅仅是闪烁,而是开始尝试着“衍化”。它极其缓慢地,衍生出一点几乎无法感知的、代表着“木”之生机的淡绿色雷芒,又有一点代表着“火”之炎上的赤红色雷芒……虽然转瞬即逝,仅仅是雏形中的雏形,却证明了“演化”的可能性!
而那承载着“厚重”的阴雷,则开始沉淀,试图构筑出“土”之承载的明黄色与“金”之肃杀的白金色……同样微弱而不稳定,却迈出了从能量向“物质”概念转变的第一步。
在这个被天琦意志强行定义并维持的、直径不过寸许的微小“雷界”内,地水火风的雏形开始模糊地显现,虽然它们本质上仍然是高度凝聚的、特定属性的雷霆能量,但其表现出的“相”,已然超出了纯粹毁灭的范畴,带上了创造的痕迹!
这个过程,对天琦的消耗是巨大的。他的神魂之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喜悦与震撼!
他能够感觉到,掌心这个微不足道的“雷界胚胎”,虽然脆弱得一口气就能吹散,但其内部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活”的韵律。它仿佛是一个真正的、微缩的世界种子,在混沌的温床上,遵循着他所定义的、极其简陋基础的规则,缓慢地、艰难地尝试着自我演化,蕴含着走向无限可能的潜力!
这就是混沌神雷的“创造”特性!
并非凭空造物,而是以混沌为本源,以意志为规则,以雷霆为驱动力,于虚无中定义存在,于无序中建立秩序,于终结中开启新生!一念动,可生雷界!虽然此刻他所能创造的,仅仅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但这条道路本身,却指向了传说中创世神明般的无上境界!
他心念一动,散去了维持的意志与能量。
掌心中那微小的、内部仿佛有风云激荡的混沌光点,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泡沫,悄无声息地湮灭,重新化为了最本源的混沌雷元,消散在周围的雷池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创造与毁灭,在此刻完成了一个短暂的轮回。
天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一阵虚脱,险些站立不稳,但他脸上却露出了无比满足和欣喜的笑容。这一次的感悟,其价值丝毫不亚于凝聚混沌雷种!这让他对自身之“道”,对《万象归源诀》的未来,都有了更加广阔和清晰的认知。
“归源……并非终点。明悟本源之后,亦可引导本源,创造新生!我的道,当是如此!”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的雷池,看到了更加遥远的未来。
就在这时,或许是感应到了他初步领悟创造真意,丹田内的混沌雷种轻轻一震,与远处那混沌雷音碑投影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一丝。一段更加隐晦、关于如何稳固和扩张这种初步创造的“雷界”,以及如何将创造之力运用于实战、疗伤、炼器等等方面的零星信息,悄然流入他的意识。
前方的道路,愈发清晰与宽广。
(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二十四章:【开天辟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