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阮清雅再次拨通了苏莞卿的电话,询问起何强夫妇的情况。
当得知他们已经搬离大院,而何心柔也被何老爷子严格管控起来时,阮清雅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确认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苏莞卿让阮清雅转告墨寒洲可以放心回来了。
这个消息对于墨寒洲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解脱,他一直担心这件事情会影响到他和他家小姑娘的婚礼。
收到消息的墨寒洲如释重负,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毕竟,明天就是他和他家小姑娘的大婚之日,如果不能在婚礼前将这件事情完美解决,那么这场婚礼将会给他家小姑娘留下遗憾。
得知事情已经得到圆满解决,墨寒洲心情愉悦地告别了林家,返回大院。
一进家门,他就被母亲热情地拉进了屋里。
“寒洲啊,妈妈跟你说,那个何心柔明天早上才会被送走呢。
所以今天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妈妈讲。
不管是想买什么东西,还是需要什么东西,妈妈都会帮你去办的。
咱们可千万不能在这最后关头出什么差错呀!”苏莞卿一脸严肃地对墨寒洲说道。
“知道了妈,东西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我本来就没打算出门,你就陪我把我和棠棠的婚房好好布置一下就行了。
对了妈,饭店都订好了吗?”墨寒洲一脸期待地看着妈妈,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安慰我说:“这个你放心,知道你们回来办婚礼之前就给你定好了。
我特意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国营饭店,每桌上十菜一汤,而且大部分都是硬菜呢!你妈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听到妈妈的话,墨寒洲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知道他妈一向做事认真负责,既然苏莞卿这么说,那肯定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那就行,妈,谢谢你啊!”墨寒洲感激地说道。
苏莞卿摆了摆手,笑着说:“跟妈还客气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现在咱们就开始布置婚房吧,争取把它弄得漂漂亮亮的,让棠棠满意。”
时间过得很快,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苏莞卿还是不大放心何心柔的事,一大早上,早早的起床就去大院溜达了一圈,这才知道,何老爷子天还没亮就派人押着何心柔送到火车站去了。
听大院的人说何老爷子这次派去的,人要把何心柔送到下乡地点安顿好,才会回来复命。
苏莞卿听了这话才算放下心来,今天可是他儿子的大日子,总不能让何心柔这么个人破坏了。
晨光斜斜切开薄雾,墨寒洲立在新房的穿衣镜前,军帽檐下的目光沉着如渊。
新熨烫的的确良军装笔挺如新,铜纽扣在朝阳里泛着冷光,风纪扣一丝不苟地扣到脖颈,连裤缝都像用直尺量过般锋利笔直。
他抬手整理红领章时,腕间表的牛皮表带轻轻擦过袖扣,发出细微的轻响,这块表还是他和自家小姑娘一起买的情侣表呢。
苏莞卿走进新房,看着收拾完毕的儿子,不得不说墨寒洲今天是真的帅气,“寒洲,准备好了吗?该去接新娘了。”
“妈,准备好了,马上就出发。”
迎亲队伍在大院集合,清一色的白衬衫绿色军裤站得整整齐齐,像是一排挺拔的白杨。
发小刘红军递过来一朵大红花,笑着说:“戴上,今天你可是主角!”墨寒洲接过花别在胸前,队伍里响起一阵口哨声和起哄声。
“出发!”随着一声令下,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朝林家走去。
一路上,10多个穿着白衬衫绿军裤,骑着绑着大红花的二八大杠的年轻帅气小伙子,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孩子们跟在队伍后面跑,叫嚷着:“迎亲咯,迎亲咯!”
到了林家,家属院里早已挤满了人,墨寒洲深吸一口气,带着众人走进楼里,还没等站稳,一群林家找来的姑娘们就围了上来,堵在门口。
为首的姑娘双手叉腰,笑着说:“想接走新娘子,可没那么容易,先唱首情歌表表心意!”
墨寒洲脸一红,战友们在身后纷纷起哄:“新郎,唱一个!唱一个!”犹豫了一下,墨寒洲清了清嗓子,唱起了《红太阳照边疆》,虽说不是情歌,可那深情的嗓音还是引得姑娘们一阵欢笑,顺利放他们进了屋。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带起一缕穿堂风,墨寒洲握着红绸花的手微微收紧。
阳光从贴着大红喜字的窗棂漏进来,落在床边那人身上,竟让他觉得异常的还要晃眼。
今天的林晚棠和往常不一样,盘起的黑发像浸了墨的绸缎,几缕碎发俏皮地垂在耳际。
她别在发髻间的红花是昨夜亲手摘下的月季,此刻沾着晨露,倒比供销社卖的绢花更鲜活。
那件红裙裹着她纤细的腰身,是前日在百货大楼选了很久才买到的绣花连衣裙,领口的盘扣整整齐齐系到最顶端,却掩不住眼尾胭脂晕开的温柔。
她抬眸望过来时,淡扫的眉梢弯成月牙,阳光落在睫毛上,像是缀了层碎星。
墨寒洲这才发现她特意描了眼线,把杏眼衬得更水润明亮。
原本总扎着麻花辫在田埂上跑的小姑娘,此刻安安静静坐在喜被上,红裙下摆铺成云霞,倒真成了画里走出来的新娘子。
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墨寒洲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棠棠...我来接你了!话未说完,外头突然传来战友们的哄笑,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跨过门槛,几乎要走到她跟前。
林晚棠抿着唇笑起来,两颊的胭脂愈发娇艳,伸手理了理他歪斜的领章,轻声嗔道:傻站着做什么?
他蹲下身替她穿上红色的小皮鞋,指腹擦过她脚踝时,触到的温度比军装下的皮肤还要烫。
外头鞭炮声骤然炸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起,他牵着她起身的瞬间,恍惚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嫁衣般的红色。
在屋内,墨寒洲小心翼翼地给新娘戴上大红花,才牵着手来到客厅。
客厅里八仙桌铺着鲜艳的红桌布,林父林母端坐在椅上,墙上崭新的毛主席画像与窗棂间的红绸喜字相映。
墨寒洲握着林晚棠的手跨出客厅时,膝盖一屈就要给林锦行和阮清雅跪下。
“不用跪,不用跪!”阮清雅眼疾手快扶住两个年轻人,眼角的皱纹里都沁着笑,“新社会不兴磕头,敬茶就好!”林锦行端坐着没动,可他的手却摩挲着八仙桌沿,指节泛白。
闺女嫁人了,他们舍不得啊。
搪瓷缸盛着新沏的茉莉花茶,热气在两人指间氤氲。
林晚棠垂着眼睫,双手捧茶,“爸,妈,请喝茶!”她声音发颤,茶盏里的水跟着轻晃,“往后我和寒洲...一定常回来看你们。”
等轮到墨寒洲时,军装下的后背已经湿透,“爸,妈,您放心,我以我这身军装发誓,我以后会像忠于国家那样,忠于棠棠,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他挺直脊背,声音响亮
林锦行终于绷不住了,“好,好,寒洲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你以后对我闺女不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带回来的。”
林母掏出手帕抹眼角,却把两人往跟前拽:“好孩子,我相信你。”
“爸,妈,不会有那一天的。”说完,墨寒洲抱着林晚棠走出家门。
新娘羞红了脸,低着头,身旁的战友们争着帮忙拿嫁妆,发小则在一旁打趣:“新郎,以后可得对嫂子好点!”
迎亲队伍返程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幸福的光。
墨寒洲骑着一辆擦得锃亮的二八自行车,后座上坐着新娘,发小和战友们或步行,或骑车跟在后面,一路欢声笑语,朝着新生活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