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店里的生意咋样？”看见姐姐没有醒过来，子玉便回身和大嫂打听一下东方即白的情况。饭店在上个月开业后，子玉就没再管过。即使回家也是对御八珍关注的更多，毕竟那个摊子更大，也处于快速增长期，遇到的事情也更棘手一些。
“哎呀，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关心饭店，整的我们像后娘养的似的！”大嫂有些阴阳怪气的吐槽：“以前就听说干饭店绑身子，累死个人！本来还觉得应该和熟食店差不多，早知道那么累我就不挑这个头了。”
“咋地了？还急眼了。”子玉好奇。
“人家饭店也就中午、晚上两个饭口，一个饭口翻一次台就顶天了。这饭店倒好，光饭点儿就四个：早、中、晚加半夜的。一个饭口离离拉拉的要仨钟头，我们两班倒都忙得叽里咕噜的。”大嫂一脸的生无可恋。
“忙就多招儿点人呗！”
“一个班十个人不少了，两班倒还是忙不开，刷碗都赶不上趟。人还都是新招的，现在才好一点，刚开始的时候，我的妈呀！”大嫂后怕的摇摇头：“没忙叨死我，一天累的要死，睡觉都不踏实。这一个多月连滚带爬的总算捯饬明白了。带了两个店长，现在总算能喘口气，不过我俩还得留一个人照看着。”
“销售额能有多少？”子玉止住大嫂的唠叨。
“你猜！”
“我猜个屁啊！我又没干过这个。”子玉暗自吐槽，不想费那脑细胞，用眼神救助老妈。
“你卖啥关子啊！告诉老三就好了。”妈妈嗔怪道。
“嘿嘿，上个月平均两千，这个月达到了两千五！”大嫂见子玉面色如常，又解释：“饭店的毛利比御八珍的高。房子是自己的，除了人工其他费用也少。上个月开业十五天，总收入三万二，人工五千，其他费用一千，最后算账赚了一万四。这个月应该能卖七万多，费用能多两、三千，最少能赚三万。旁边的旗舰店这个月有十五万销售，利润算起来也没比我们多赚多少！”
“呦呵，那岂不是又多了一家旗舰店！”子玉着实有些惊讶。
“那可不！”大嫂很自豪。
“老嘎达，你说咱可不可以在市里也开一家差不多的。几个市场的人都多，开个这买卖应该差不了。”妈妈提议。她在国营食堂干过几年面食白案，对饭店有天生的认同，老儿子力排众议鼓捣出来的这个啥快餐店模式，她虽然搞不清楚为啥能赚钱，但知道在相同的条件下复制，应该能行。可是最近当家的带着子栋他们那些老爷们，一直忙着御八珍的事情，对饭店的事儿也不上心。她也是架不住大儿媳妇的撺掇，就想让老儿子给把把脉，要是能行的话也能多出来一个赚钱的生意，而那些老姐妹儿都有活干，一举两得。
“妈，这个倒不是不行，如果在御八珍的旁边开店，肯定是赔不着。不过咱家的人手就这么多，御八珍正是扩张的关键时刻，的确也分不人来。而且这个店才开了不到两个月，还要再打磨一段时间。”
“老三，你说的那些条例啊、规定啥的，俺们一直在弄。那家伙可比御八珍细致多了，一个卫生条例，都整了五、六篇儿，我觉着也差不多了。那两个店长也能独当一面，再开个店应该有的赚，你燕子嫂子也是这个意思。”
“大哥和爱军哥是啥意见？”子玉不想直接打击几个女人的积极性，东方即白不是不能扩张，只是还没有足够的积累，这个时代能赚钱的生意很多，但需要人手和精力。对于姬家来说，今年更应该做好做精御八珍门店这一件事，其他的要推到明年下半年之后。
“他们忙得要死！”大嫂抱怨：“你大哥开新店、上新品，还要督促各区的销售进度。这阵子老店销量提升，新店也不断的开业，原料采购、生产进度、货物调配、人员培养都得操心，这一个月都见不上几面儿，我都忘了他长啥样了！哪有时间搭理我这事啊！”
“啧啧，我大儿子都累瘦了！你还挑刺儿。”妈妈咕哝。
“哎，妈。你这可有点偏心了啊！你看我和燕子也都累瘦了，爱军也在掉膘。你眼里就只有你儿子！”大嫂回怼。
“爱军那孩子一喝酒就不爱吃饭，这段时间跑奉天局也是挺辛苦的，等晚上我让燕子多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妈妈和大嫂相处十年了，互相了解脾气秉性，没往心里去。再说了，当妈的不心疼儿子谁心疼。
“局里统采的事儿确定了么？”子玉知道铁路采购不好打通，需要时间去慢慢找关系磨。
“有眉目了，元旦签合同开始少量供货，主要是干豆腐、鹌鹑蛋、猪蹄和烧鸡。爱军高薪找了个沟帮子烧鸡的传人，按传统手艺做的，味儿挺正。咱们的门店也要上这个系列的产品，所以这些人才没时间搭理我们饭店的事。”
“你看，嫂子，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御八珍是爬坡的关键时刻，不能分心，这要是开了铁路线路，销售还得提升。再加上马上要准备春节礼包，做企业团购，还得开发新品，做年底销售冲刺，那里还有时间做别的。”
“哎，我老头子，我也心疼。就是看人家忙忙活活的，成绩那么好，就显得俺们没本事！每次开会一汇报，人家长篇大论的，俺们就一个门店，几句话就完事了。俺们也是头拱地的干，也是一帮子人的忙，这心里不得劲儿啊。”大嫂叹气，看得出这是为团队在抱屈。
“嫂子，你也别灰心。东方即白是咱们的下一步，我的想法是中心店和商圈店的御八珍旁边，都开一家快餐店。御八珍是开路先锋，东方即白是中军大部队。”这确实是子玉的打算。十年后，熟食店会随着老百姓的消费观念改变而逐渐式微，中式快餐却发展越来越快。这两项作为企业现金流的重要来源，需要互补发展。
“你别忽悠我啊！老嘎达，嫂子我心眼小，要是发现你忽悠我，我可饶不了你！”大嫂将信将疑，但更倾向于相信。
“所以才让你们打造好细节！”子玉掰着指头数：“你看饭店从采购、墩板、打荷、厨师、传菜、服务、涮碗、打杂就八个环节，加上店长有九个岗位。要想干好，就要把每个岗位职责厘清，把每个区域的条例做好。开始慢一些不怕，错了的成本也小，要是铺开了再改，就不那么容易了，损失也更大。”
“哎，也行吧，就是搞那些职责啊、条例啊啥的太磨人了，这一阵儿快把子琴弄神经了！结果子美看着这套东西挺不错的，也打算让子琴和鬼子搞一份御八珍的，这俩人脸儿都抽吧成菊花了，哈哈！可乐死我了。”所以说幸福很简单，就是自己难受的时候，恰好看到别人更倒霉。
“啥事给你乐成那样！”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坐在陪护床上的三人惊讶抬头，原来子秀已经醒了，或许是睡眠、或许是食物让她的脸色也红润了一些，不再如初见时的苍白。
“你醒了，还疼不？是不是想喝水？”妈妈以与身形不符的敏捷跳下床，快步来到姐姐床头，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和脸颊，低头问。
“我不渴，疼得也差了！”姐姐抻头看看四周问：“我老婆婆她们走了么？”
“嗯，让你弟弟撵走了。”知女莫若母：“你二嫂带她们去宾馆休息，然后坐车回煤河镇。咱家这么多人，用不到她们虚情假意的来照顾。”
“老弟，还是你知道心疼姐姐。”看着走过来的弟弟，子秀很欣慰，这个弟弟虽然经常被自己暴力镇压，但感情是没得说。
“我知道你烦她们，以前咱家条件不好，得忍口气。现在你就在娘家住，也不用再回那个大院了，姐夫在自家厂里也亏不了，就当他是入赘了。”子玉得意得嘿嘿笑：“我岁数小，不用给她们留面子，这个女孩儿他家要是不稀罕，就跟咱家姓。等过两年你再要男孩再随姐夫姓梁，超生的钱俺们几个舅舅给拿！多大点事啊。”
“要是再生女孩咋整？”姐姐瞠目结舌的顺口问。
“咱家都要，还养不起咋地！”子玉拍拍胸口：“咱家男孩多，正好阴阳平衡了，你放心生！”
“瞎说啥呢！你以为这是下猪崽子呢，你姐也不是老母猪。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这一上午可给我吓坏了，幸亏母女平安。”妈妈打了子玉的手一下，眼角发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子玉见妈妈伤心，也不再信口咧咧，赶忙转移话题：“你姑娘起名没有啊？大名、小名都有没？”
“你姐夫按家谱起了几个都不好听，小名叫囡囡。”
子玉撇撇嘴，还是上辈子的模样，遂道：“女孩就不用按家谱起名了，又不继承他家的家业。”然后装作思忖的样子，缓缓道：“她是上午出生，为晨起之光，取晨曦的曦。而今天又是日月同挂中天，就叫曦月吧。郦道元《水经注》中说【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停午夜分，不见曦月】。古人说曦月就是指日月。”
“倒是挺好听的。”妈妈不明觉厉，看着姐姐问：“秋子能同意不？”
“他敢！”姐姐杏眼一竖，子玉顿感头皮一麻，这是来自血脉的压制，一般这时候姐夫必然是和自己一样是从心的。
这个名字是这襁褓中的婴儿，在长大后从众多曾用名里挑的，她的名字从小到大经过几度修改，搞得很多亲戚都不知道她大名到底叫啥，这次总算一步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