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霂回到宿舍时,已是深夜。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让他空腹作画一下午的胃部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沈星辞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看教学视频,手边放着一个食堂的打包袋,里面似乎是一份粥。
“回来了?”沈星辞暂停视频,转过头。
“嗯。”林清霂应了一声,将画筒放下,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琉璃色的眸子都比平时黯淡了几分。
“吃过了?”沈星辞状似随意地问。
林清霂顿了一下,老实回答:“忘了。”
沈星辞一点也不意外。
他拿起手边的打包袋,走到林清霂桌边,打开。
里面是一碗还温热的南瓜小米粥,一盒清爽的拌菜,还有两个奶香小馒头。
“食堂快关门了,顺手买的。味道一般,垫一下。”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真的只是顺手而为。
林清霂看着眼前热气腾腾,搭配得当的食物,又抬眸看了看沈星辞。
宿舍暖色的灯光下,对方冷峻的眉眼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动筷。
“怎么?不合胃口?”沈星辞挑眉,“还是艺术家不食人间烟火?”
激将法对林清霂这种直线思维的人似乎很有效。
他立刻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带着南瓜清甜和米香的粥滑入食道,空荡荡的胃部瞬间被熨帖,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吃东西很安静,速度却不慢,显然是真的饿了。
沈星辞看着他低垂着眼睑,小口小口却不停歇地吃着东西,像一只终于找到投喂的矜持又贪食的猫,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他注意到林清霂的指尖沾着一些未能完全洗掉的炭笔灰,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有种别样的涩气。
“以后记得按时吃饭。”沈星辞的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些,“低血糖晕倒在画室,可没人能像我今天这么好心了。”
林清霂动作顿住,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低血糖的毛病?
下午收拾东西时,他只是在放糖果盒的时候动作稍微明显了一点而已。
沈星辞没有解释,只是用目光示意他继续吃。
吃完简单的宵夜,林清霂主动收拾了餐盒。
他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水流哗哗,他仔细地搓洗着指尖的炭灰,但那痕迹颇为顽固。
沈星辞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颜料?”
“炭笔。”林清霂回答,还在努力搓洗。
沈星辞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关掉水龙头。
他拿起旁边自己那瓶按压式的洗手液,压了满满一泵乳白色的液体,然后,极其自然地握住了林清霂沾满灰迹的手。
林清霂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沈星辞更紧地握住。
“别动。”沈星辞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指腹因为常年握笔和运动带着薄茧,摩擦着林清霂微凉细腻的手背皮肤,带来一阵奇异的战栗。
沈星辞垂着眼,神情专注。
他用自己的手指,穿插进林清霂的指缝,打着圈,细致地揉搓那些顽固的炭灰。
泡沫变得灰黑,细腻的泡沫包裹着两只交叠的手,温热的水流再次被打开,冲刷着泡沫,也冲刷着两人皮肤相贴的触感。
林清霂完全僵住了,任由对方摆布。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星辞掌心的温度和力量,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与自己身上的松木香诡异交融。
水流声在安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撞击着他的耳膜,也撞击着他的心跳。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加速流动,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他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又……漫长的接触。
直到将他的双手,连同指甲缝都清洗得干干净净,沈星辞才关掉水,扯过一旁的毛巾,仔细替他擦干。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开手,语气依旧平淡:“好了。下次用硫磺皂,洗得干净些。”
林清霂飞快地收回手,背在身后,指尖蜷缩,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灼热触感。
他不敢看沈星辞的眼睛,只低低地“嗯”了一声,耳根却红得彻底。
沈星辞将他这近乎羞赧的反应尽收眼底,心情愉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