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夜,金陵行宫太液池畔荷香馥郁,萤火点点。赵元宸与苏婉儿并肩漫步在白玉回廊上,远处宫灯璀璨,近处蛙声阵阵,织就一幅静谧的夏夜图景。
婉儿。赵元宸忽然停步,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白玉佩,可还认得此物?
苏婉儿借着皎洁月光细看,只见玉佩上精雕着双鲤戏莲的图案,正是当年赵元宸尚为皇子时,在靖安侯府后花园赠予她的定情信物。
自然记得。苏婉儿指尖轻抚玉佩纹理,声音微颤,那时陛下说,这双鲤便如你我,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赵元宸执起她的手,目光灼灼如星:这些年来,你我历经朝堂风波、边境战事,你始终站在朕的身边。如今朝局渐稳,朕要给你一个正式的婚典。
苏婉儿微微一怔:陛下,我们不是早已成婚?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赵元宸摇头叹息,当初立后大典仓促,朕一直心存愧疚。如今朕要重新向你求婚,以江山为聘,许你一世情深。
他忽然单膝跪地,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让苏婉儿轻呼出声:陛下不可!
在朕心中,你从来不只是皇后,更是此生挚爱。赵元宸仰头望着她,眼中映着漫天星河,婉儿,你可愿与朕再行大婚,从此生生世世,永为夫妻?
苏婉儿眼眶微热,正要开口,却见张文远疾步而来:陛下,京城八百里加急!
赵元宸起身接过密信,阅后神色骤变:太皇太后突发重病。
苏婉儿心中一紧:陛下要立即回京?
太皇太后待朕恩重如山。赵元宸握紧密信,指节发白,但南巡之事尚未了结......
陛下放心回京。苏婉儿坚定道,臣妾留守金陵,定会妥善处置北狄使团与神机营之事。
赵元宸深深凝视她:朕三日内必归。
翌日黎明,赵元宸銮驾启程。苏婉儿独立城楼,目送仪仗消失在晨雾之中。
红玉轻声道:娘娘不必忧心,陛下轻装简从,快马加鞭,不日便归。
苏婉儿摇首:本宫非是忧心行程。只是觉得太皇太后病得蹊跷。
娘娘的意思是?
太皇太后素来康健,此时突发重病,未免太过巧合。苏婉儿目光深远,只怕是有人想要调虎离山。
果然,赵元宸离京当日,金陵城中便起了流言蜚语。
听闻皇后娘娘并非明媒正娶,当年入宫时连婚书都未曾立下?
可不是?据说娘娘出身不高,能登上后位全凭手段......
徐明远府邸密室中,几个官员正在密谋。
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一个官员得意道,只要质疑她皇后的正统性,她在朝中威信必然受损。
徐明远把玩着手中的青玉镇纸:还不够。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苏婉儿不配母仪天下。
可是陛下对她宠爱有加......
正是如此,才更要趁陛下不在时动手。徐明远冷笑,待陛下回来,已是木已成舟。
与此同时,苏婉儿正在行宫接见江南士族女眷。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贵妇,此刻却对苏婉儿毕恭毕敬。
娘娘智退北狄,实乃女中豪杰。一位皓首老夫人由衷赞叹。
苏婉儿谦和一笑:老夫人过奖了。本宫只是尽己本分。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听闻娘娘与陛下至今未曾立下婚书?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殿内顿时寂静。说话的是徐明远的侄女徐氏,此刻正故作天真地望着苏婉儿。
红玉脸色骤变,正要呵斥,却被苏婉儿用眼神制止。
徐夫人消息倒是灵通。苏婉儿从容不迫,不过婚书之事,乃陛下与本宫的私事,不劳外人费心。
徐氏却不依不饶:娘娘此言差矣。皇后乃一国之母,若无名无分,如何母仪天下?
众女眷面面相觑,皆在暗中观察苏婉儿的反应。
苏婉儿端起越窑青瓷茶盏,轻抿一口:徐夫人如此关心本宫婚事,莫非是想替本宫操办?
徐氏被问得哑口无言。苏婉儿放下茶盏,声音转冷:本宫与陛下的情意,天地可鉴。至于婚书......
她故意顿了顿,环视众人:三日后自有分晓。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门外忽然传来通报:陛下驾到!
赵元宸风尘仆仆地步入殿内,身后跟着礼部官员。他视跪了一地的女眷如无物,径直走向苏婉儿。
朕回来了。
苏婉儿惊喜交加:陛下怎会如此迅速?太皇太后她......
太皇太后无恙。赵元宸执起她的手,是有人假传消息,想调朕离开金陵。幸好朕早有防备,途中便识破了诡计。
他转身面对众女眷,声音威严:正好诸位都在,朕今日便要宣布一事。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展开明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苏氏,德才兼备,深得朕心。今特旨重行大婚之礼,以正其位。择吉日行册封大典,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众女眷震惊不已。徐氏更是面如土色。
赵元宸从袖中取出一卷洒金红纸:这是朕亲笔所书的婚书,请皇后过目。
苏婉儿展开婚书,只见上面用工整楷书写着: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朕赵元宸,愿娶苏婉儿为妻,生生世世,永不相负。江山为聘,社稷为礼,许你一世情深,白首不离。
落款处不仅盖着传国玉玺,还有赵元宸的私印。
陛下......苏婉儿声音哽咽。
赵元宸当众执起她的手:当年仓促成婚,是朕亏欠于你。今日朕要当着天下人的面,许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他转向众女眷,目光如炬:三日后,朕将在金陵行宫与皇后重行大婚。届时还请诸位前来观礼。
消息传出,金陵城顿时沸腾。百姓们自发张灯结彩,为帝后大婚庆贺。
然而暗处,徐明远气得摔碎了最心爱的端砚:好个赵元宸,竟来了这一手!
叔父,现下该如何是好?徐氏焦急询问。
如何是好?徐明远冷笑,既然他们要大婚,我们就送他们一份!
三日后,金陵行宫张灯结彩,喜气盈门。苏婉儿身着百鸟朝凤嫁衣,头戴九龙四凤冠,在宫娥的簇拥下缓缓走向大殿。
赵元宸穿着玄色冕服,立在殿前等候。当见到苏婉儿时,他眼中满是惊艳。
婉儿,你真美。
恰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喧哗。一个官员冲进来急报:陛下,北狄使团在宫门外闹事,说要讨个说法!
众人哗然。在这关键时刻,北狄使团前来搅局,分明是有人指使。
赵元宸面色一沉:宣他们进来。
拓跋宏带着使团昂首而入,脸上带着得意之色:外臣听闻陛下大婚,特来祝贺。不过......
他话锋一转:外臣忽然想起,按照北狄习俗,若要迎娶正妻,必须证明其贞洁之身。不知皇后娘娘可敢当众验明?
这话一出,满殿死寂。这是对皇后最大的羞辱。
苏婉儿却莞尔一笑:二王子恐怕忘了,这里是大梁,不是北狄。
娘娘不敢?拓跋宏挑衅道。
本宫有何不敢?苏婉儿从容不迫,不过在那之前,本宫倒想请教二王子,你腰间那枚狼首玉佩,可是北狄大祭司的信物?
拓跋宏脸色骤变,下意识捂住玉佩。
听闻北狄大祭司终身不婚,必须保持童贞。苏婉儿步步紧逼,二王子既是大祭司,为何还要向本宫求亲?莫非是想违背祖训?
众人哗然。拓跋宏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难以应对。
赵元宸适时开口:二王子,你若真是北狄大祭司,今日之举恐怕不妥吧?
拓跋宏在众人讥讽的目光中,狼狈离去。
插曲过后,大婚继续。赵元宸与苏婉儿在百官见证下,行完了所有礼仪。
当夜,洞房花烛。赵元宸轻轻取下苏婉儿的凤冠: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苏婉儿摇首:能得陛下如此深情,臣妾此生无憾。
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赵元宸执起她的手,待找到神机营,平定北狄,朕就与你携手天下,共赏这万里河山。
月华如水,映照着这对帝后相依的身影。而在遥远的紫金山上,一个神秘的洞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仿佛在静候有缘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