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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短暂而剧烈的空间撕扯感过后,石蛮和幽竹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布满尖锐棱角的地面上。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尚未消退,一股混合着星辰尘埃、金属锈蚀和某种腐败有机质的刺鼻气味便扑面而来,呛得两人连连咳嗽。

“咳咳……呸!妈的,总算离开那鬼地方了!”石蛮晃了晃硕大的脑袋,独眼勉强聚焦,警惕地扫视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各种奇形怪状的星辰残骸、战舰碎片和巨大未知骨骼堆积而成的荒凉死寂的世界。天空是永恒的昏暗,没有日月星辰,只有远方偶尔划过天际的、拖着长长尾焰的陨石,提供着微弱的光源。这里正是他们熟悉的、也是危机四伏的碎星墓园边缘地带。

“幽竹!丫头!没事吧?”石蛮第一时间看向身旁。幽竹小脸煞白,正挣扎着从一堆滑腻的苔藓状物质上爬起,捂着胸口干呕了几下,才虚弱地点头:“没……没事,石蛮大哥……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但没完全回来!”石蛮呲牙咧嘴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断臂处传来钻心的疼。他环顾四周,心沉了下去。他们身处一座由巨大兽类颅骨和战舰引擎残骸堆砌而成的“小山”的背风处,暂时安全,但举目所及,皆是死亡与废墟,看不到任何生机。食物、饮水、丹药全部耗尽,两人状态极差,尤其是幽竹,本就修为最弱,连续惊吓奔波,已是强弩之末。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鬼地方不太平!”石蛮压低声音,一把拉起幽竹,凭借蛮族在恶劣环境中生存的本能,迅速寻找相对隐蔽的藏身之所。很快,他们在“小山”底部发现了一个被巨大肋骨半掩着的、内部中空的破损救生舱。舱体锈蚀严重,但结构尚存,能勉强抵御墓园中肆虐的能量乱流和偶尔坠落的碎块。

两人钻入救生舱,舱内空间狭小,布满灰尘和干涸的暗色污渍,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息。石蛮用金属杆卡死舱门,又搬来几块碎石堵住缝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幽竹也靠坐在角落,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既是后怕,也是寒冷和饥饿所致。

死寂笼罩了小小的避难所。与“归寂海眼”那种连意识都能冻结的绝对死寂不同,墓园的死寂中,夹杂着远处能量风暴的呜咽、残骸摩擦的吱嘎声,以及某种潜藏在阴影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感,更加令人不安。

“石蛮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幽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墨渊大哥和云芷姐姐以那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存在”于海眼深处,前途未卜,而他们自己,身陷绝地,弹尽粮绝。

石蛮独眼中凶光闪烁,强行压下心中的无力感,瓮声道:“怎么办?活下去!老大把咱们送出来,不是让咱们等死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想办法活下去!等老大回来!”

他挣扎着起身,开始仔细检查这个临时避难所。救生舱内部设备早已报废,但在一个碎裂的控制台下方,他发现了一个半掩在灰尘里的、锈死的金属储物柜。用金属杆撬开柜门,里面只有几样东西:一小罐彻底凝固、无法识别的营养膏,一把锈迹斑斑、但刃口依稀锋利的合金短刀,以及一个外壳破裂、但内部晶体似乎完好的环境监测仪残件**。

“聊胜于无!”石蛮将短刀别在腰间,拿起那罐硬得像石头的营养膏,用力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费力地咀嚼着,又递给幽竹一小块。“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幽竹接过,小口小口地啃着,味同嚼蜡,但至少能缓解一些饥饿感。她又拿起那个环境监测仪残件,尝试着注入一丝微弱的元气。仪器毫无反应。“坏了……”

“省点力气。”石蛮摆摆手,目光透过舱壁的裂缝,警惕地观察着外面昏暗的世界。“这鬼地方,能量乱流、空间裂缝、还有不知道藏在哪儿的星骸兽和蛇窟余孽……步步杀机。咱们得先摸清周围情况,找水,找吃的。”

接下来的几天(根据生理周期和能量潮汐判断),两人开始了在碎星墓园边缘挣扎求生的艰难日子。石蛮凭借强悍的体魄和丰富的野外经验,负责探索和警戒。他小心翼翼地在避难所周围活动,用短刀挖掘一些看起来可能含水的、凝结在残骸阴影处的冰晶,偶尔能幸运地找到几株生长在腐殖质中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口感苦涩但能果腹的地衣状植物。他甚至冒险击杀了一头体型不大、形似巨蜥、以残骸为食的低阶星骸兽,带回了些许难以下咽但富含能量的肉块。

幽竹则负责留守和整理。她将找到的物资小心分类,用找到的破布收集冷凝水,试图修复那台环境监测仪(虽然进展甚微)。她的细心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她发现救生舱内壁某些区域的金属材质特殊,能微弱地折射和汇聚墓园中游离的混乱能量,虽然无法吸收修炼,但能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驱散部分寒意。

生存的压力和极度的疲惫,让两人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悲伤中。但每当夜深人静(如果墓园有夜晚的话),听着外面如同鬼哭的风声,对墨渊和云芷的担忧,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便会如同毒蛇般噬咬他们的心灵。

“石蛮大哥……墨渊大哥和云芷姐姐……他们在那个海眼里……真的没事吗?”一天夜里,幽竹蜷缩在角落,望着舱外永恒的昏暗,低声问道。

石蛮正在打磨那把短刀,闻言动作一顿,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粗声道:“老大本事大着呢!那海眼虽然邪门,但老大能在那儿弄出个新‘东西’来,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要相信他!活下去,等他回来!”

他的话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事实上,他内心同样充满不安。那种超越理解的层面,完全不是他能够揣度的。

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煎熬中,转机悄然降临。

那是在他们返回墓园约莫七八天后。石蛮在一次外出寻找饮水时,意外触动了某块巨大的、半埋在地下的晶石碑残片。石碑似乎是一种古老的通讯基座组成部分,虽然破损严重,但当他靠近时,怀中那本一直沉寂的《镇渊秘录》突然散发出了微弱的温热感!

石蛮心中一动,连忙返回避难所,叫来幽竹。两人将秘录摊开,放在那块晶石碑残片旁。只见秘录上那些关于“寂灭”、“归墟”、“心狱”的古老符文,竟然自行散发出微弱的混沌色光晕,与晶石碑残片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有反应!是墨渊大哥留下的力量!”幽竹惊喜道。

石蛮也是精神一振:“难道这破石头能联系到海眼里的老大?”

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向秘录注入微薄元气,用手触摸晶石碑,甚至对着石碑呼喊,但除了那微弱的共鸣光晕,再无其他反应。

就在他们有些气馁时,幽竹忽然灵机一动:“石蛮大哥,你还记得墨渊大哥最后……那个新生的‘意识’,是怎么跟我们说话的吗?是不是……直接出现在我们脑子里?”

石蛮一愣,猛地一拍大腿:“对!心念!试试用心念!”

两人立刻屏息凝神,摒弃杂念,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镇渊秘录》上,在心中反复默念墨渊的名字,想象着他的样子,传递着强烈的思念与询问的意念。

起初,毫无动静。就在他们即将放弃时——

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线的、带着电流杂音般的意念碎片,突兀地撞入了两人的脑海!

“……石……蛮……幽……竹……是……汝等……”

这意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让石蛮和幽竹如遭雷击,瞬间僵直!是他们!是墨渊(或者说那个新生意念)的气息!虽然微弱到极致,但绝不会有错!

“老大!是你吗?你真的能听到?!”石蛮在心中狂吼,激动得浑身颤抖。

幽竹也泪流满面,在心中拼命回应:“墨渊大哥!云芷姐姐!你们还好吗?”

短暂的沉默后,那丝意念再次传来,更加清晰了一些,但依旧充满干扰,仿佛信号极差:

“……感……应……到……秘录……共鸣……此地……石碑……乃……远古……信标……残片……可……短暂……增强……联系……”

“……吾等……无恙……灵体……初稳……需……静养……参悟……”

“……墓园……危……‘噬界’……虽退……余波……未平……亦有……其他……觊觎……者……”

“……小心……‘星蠕’……与……‘掠魂妖’……”

“……活下去……等待……时机……”

断断续续的意念,传递了几个关键信息:

1. 他们安然无恙,正在稳固和修炼

;2. 这种晶石碑残片可以增强心灵联系;

3. 墓园依旧危险,提到了两种新的威胁——“星蠕”和“掠魂妖”;

4. 要求他们活下去,等待。

沟通持续了不到十息,那意念便迅速减弱、消失,无论两人如何集中精神,都无法再得到回应。《镇渊秘录》的光晕也黯淡下去。

尽管沟通短暂,信息有限,但对石蛮和幽竹而言,不啻于久旱甘霖!希望,真真切切地存在!墨渊和云芷没有消失,他们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活着,并且还能与他们联系!

“太好了!太好了!”幽竹喜极而泣,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石蛮独眼中也爆发出灼热的光芒,用力挥舞着拳头:“老子就知道!老大没那么容易完蛋!丫头,听见没?老大让咱们活下去,等他!那咱们就好好活着!把这鬼地方摸透,等老大回来,干一票大的!”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希望的支持,求生的意志变得无比坚定。他们开始以避难所为中心,更积极地探索周边,寻找更多的晶石碑残片,试图增强联系,同时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墓园中的各种危险。

希望的星火,虽微弱,却已在这片死亡国度中顽强点燃。而遥远的归墟海眼深处,那团新生的混沌灵光,也在这第一次成功的“灵犀”沟通后,光芒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分。漫长的等待与各自的征程,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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