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场中站定,没有护具。
“教官,请指教。”林君夜摆出格斗起手式,眼神专注。
“指教?”
雷教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显得有几分狰狞,
“老子今天是来揍你的!”
话音未落,雷教官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夸张的助跑,就像一头潜伏已久的猎豹骤然发起攻击!
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一股恶风!
林君夜瞳孔一缩,“溯时循迹”天赋疯狂预警,他能“看”到对方攻击的轨迹,身体却有些跟不上思维的速度!
他竭力侧身格挡!
“太慢!”
雷教官一声冷喝,看似直拳的手臂猛地一沉,化拳为掌,如同毒蛇般绕过林君夜的格挡,五指如钩,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关节!
一股剧痛传来,林君夜感觉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半条胳膊瞬间酸麻!
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另一只手疾攻对方肋下!
雷教官却仿佛早已预料,扣住他手腕的手猛地一拉一拧!
同时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一扭,轻易避开肋下的攻击,另一只手的手肘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君夜的肩胛骨连接处!
“呃!”林君夜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巨力透体而入,整条手臂瞬间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
还没等他稳住重心,雷教官的腿如同闪电般扫出,不是踢他,而是精准地绊在他支撑腿的脚踝处!
“嘭!”
林君夜整个人被干净利落地摔砸在坚硬的合金网格地板上,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眼前一阵发黑。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干净利落!
毫无花哨!
完全是经验、技巧和绝对力量掌控的碾压!
场下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傻了。那个在虚拟舱里不可一世的林君夜,在总教官手下,竟然连一个照面都走不过?
林君夜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训练场顶棚的灯光。
“不是吧!这也太离谱了,难道我这么弱?”
身体传来一阵阵剧痛的林君夜不由得想到。
那点刚刚滋生的傲气,被这一摔砸得粉碎。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脱下铠甲,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和天赋,在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面前,显得如此稚嫩和不堪一击。
雷教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硬:
“怎么?就这点能耐?
穿着铠甲嗷嗷叫,脱了铠甲就成软脚虾了?
你的力量是借来的!
不是你自己的!
连自己的身体都掌控不好,你凭什么掌控那套远古铠甲?
爬起来!”
“是!”
林君夜咬着牙,忍痛爬了起来,眼神中的骄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和反思。
雷教官扫视全场,声音如雷:
“都看到了吗?
铠甲再强,也有能量耗尽、被人针对的时候!
真正的强者,自身的体魄、技巧、意志,才是根本!
从今天起,训练重心调整!
所有人,给我往死里打磨基础!
无防护体术、冷兵器掌握、生存技能,强度加倍!”
他看向林君夜,眼神锐利:
“你,特别是你!
别整天想着你那套铠甲多厉害!
给我把心态放平!
从零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画风突变。
体能和格斗依旧残酷,但增加了大量的冷兵器基础训练,尤其是刀法。
训练场上,每人发了一柄未开刃的沉重钢刀。
雷教官亲自示范最基本的劈、砍、撩、剁、挑、截、推、刺等动作。
“刀,百兵之胆!要的就是一往无前,沉着狠戾!但不是让你们瞎jb砍!”
雷教官怒吼着,
“发力根于脚,主宰于腰,行于手臂!
手腕要活,刀身要稳!
每一个动作都给老子练到形成肌肉记忆!”
林君夜握着重刀,和其他人一样,从最枯燥的挥刀练习开始。
成千上万次地重复同一个动作,感受着力量从脚底升起,通过腰胯扭转,灌注到手臂,最终传递到刀锋。
这个过程极其枯燥,对体力、耐力、心性都是巨大的考验。
他的天赋在这里似乎效果减弱了,身体的协调性、发力的技巧,需要的是水磨工夫,一点都取巧不得。
在一次无铠甲刀法对练中,雷教官再次找上了林君夜。
“来,用我教你的东西,攻过来。”雷教官随意地持刀站立,浑身破绽,却又仿佛无懈可击。
林君夜凝神静气,回忆着发力技巧,猛地一个踏步,力从地起,腰身一拧,手中钢刀带着破风声,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直取雷教官面门!
“徒有其形!”
雷教官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只是手腕一抖,刀身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向上轻轻一撩【举火燎天】,精准地搭在了林君夜劈下的刀身上。
“铛!”
一声脆响。林君夜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自己那凶猛的下劈之力仿佛泥牛入海,被轻易引偏,刀身不由自主地向一旁滑去,中门大开!
雷教官的刀却如同附骨之疽,顺着滑开的刀身顺势向前一递,刀尖瞬间点在了林君夜的咽喉前,冰冷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
“力量散而不聚!虚浮!”
雷教官收刀,冷声道,
“再来!”
林君夜咬牙,再次进攻,【横扫千军】、【夜战八方】…他将学到的招式依次使出,却每次都被雷教官用最简单、最基础的动作轻易化解,并瞬间反制。
刀锋一次次点在他的要害部位——喉咙、心口、眼睛、手腕…
他感觉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对方的刀仿佛有了生命,总能预判他的意图,找到他最薄弱的地方。
那种无力感,比上次被摔倒更甚。
心灵相关的刀法境界,更是进展缓慢。
雷教官所说的“刀意”、“人刀合一”、“心如止水,刀出如雷”,他完全摸不到门槛。
他的刀,只有形,没有魂。
直到有一天……
在一次高强度的虚拟现实刀法生死训练中,系统模拟出了极其逼真的绝境:
深陷重围,敌人从四面八方扑来,刀光剑影,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林君夜拼命挥刀格挡、劈砍,汗水模糊了视线,手臂酸痛欲裂。
一个失误,虚拟敌人的刀锋猛地刺穿了他的防御,直插心脏!
虽然知道是虚拟,但那濒死的体验却无比真实!
刹那间,林君夜感觉像是被冰冷的深海淹没,无法呼吸,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心脏疯狂擂鼓,仿佛要跳出胸腔,又骤然收紧,带来剧烈的绞痛!
眼前的一切变得缓慢,敌人的狞笑、挥来的刀光都如同慢镜头,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冰冷而绝望!
“啊!”
他猛地从虚拟舱中弹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湿透,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指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那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
但也正是在这一次次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极限压迫下,他对刀的理解开始发生质变。
不再是机械地重复动作,而是在生死间本能地选择最有效、最简洁的应对方式。每一次从虚拟死亡中归来,他挥出的刀都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狠戾和果决。
训练结束后,林君夜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瘫倒休息。
他会独自一人来到训练场僻静的角落,或者回到别墅的露台,将那柄训练钢刀平放在膝上,冥想。
他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努力平复那因为训练和濒死体验而激荡的心绪。
脑海中不再刻意回想那些精妙的招式,而是反复回味那种死亡临近的感觉,回味雷教官那看似简单却蕴含至理的刀法,回味自己每一次出刀时的发力与心境。
“我变强,不是为了炫耀力量,不是为了碾压他人…”
他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
“是为了…掌控力量,是为了在真正的危机降临时,有能力活下去,有能力…守护想守护的东西。”
每一次冥想,都像是一次对心灵的洗礼和锤炼。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因为力量而有些浮躁的心,正在慢慢沉静下来,变得更加坚韧,更加通透。
对身体的感知,对力量的控制,也在这份沉静中变得更加细腻入微。
虽然刀法境界没有瞬间突破,但他能感觉到,基础正在一点点变得无比扎实。
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享受着这种一步一个脚印、将根基打磨得无比坚实的过程。
他知道,这一切的沉淀,终将在未来某个时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的赤金铠甲,需要一颗能完全驾驭它的、沉稳而强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