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个让他心碎又迷茫的“家”,乔奢费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在希望市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
曾经一丝不苟的时尚发型变得凌乱不堪,浅色夹克沾满了污渍,整个人衣衫褴褛,眼神空洞,与这座繁华都市格格不入。
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本能地躲避着人群和阳光,在废弃的楼房、桥洞下苟且偷生。
在极度的绝望和对自身存在的怀疑中,他想到了那条自己一直试图逃离的道路——回归幽冥军团,回归路法将军麾下。
或许,那里才是他这种“怪物”唯一的归宿。
他设法联系上了另一位队长,库忿斯。
两人在一处僻静的公园角落见面。
看着乔奢费这副狼狈落魄、眼神涣散的模样,库忿斯眉头紧锁。
乔奢费倾诉着自己的痛苦、背叛,以及对整个人类世界的失望,语气中充满了逃避现实的消极: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人类……都是虚伪、善变的……”
他几乎是在祈求一个认同,一个让他彻底放弃挣扎的理由。
库忿斯沉默地听着,直到乔奢费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乔奢费,如果你真的确定,你的内心不再对这个世界有任何一丝留恋了,那么……请便吧。”
他没有明确鼓励,也没有强烈反对,只是将选择的重量完全交还给了乔奢费自己。
“这个世界?!”
乔奢费像是被刺痛了,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尖锐,
“这个世界对你很好吗?! ”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阿库!”
只见一位穿着时尚、容貌靓丽、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子,正朝着他们快步走来,
很自然地挽住了库忿斯的胳膊,然后有些好奇地看向形容狼狈的乔奢费。
乔奢费愣住了,看着这个与库忿斯姿态亲密的陌生人类女子,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
“你好,我是丽丽,”
女子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
“是阿库的女朋友。”
(女……女朋友?!)
乔奢费呆呆的和丽丽握了手,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库忿斯,只见这位往日里以勇猛暴躁着称的赤冥队长,
此刻竟然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嘴角似乎在疯狂地用力下压,
试图掩饰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窘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咳,”库忿斯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向乔奢费介绍道,
“乔奢费,这是丽丽,我的……女朋友。”
(不是……哥们?!)
乔奢费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巨大冲击。
库忿斯?幽冥魔赤冥队长?
找了一个人类女朋友?!
趁着丽丽走到旁边去接电话的间隙,乔奢费一把拉住库忿斯,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她是怎么认识的?!”
库忿斯看了看远处正在打电话、笑容明媚的丽丽,再转回头时,那张刚毅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罕见的、甚至可以称为“温柔”的光晕,语气也变得有些……诗意?
“丽丽……她和我都是受到了爱情的牵引。”
他眼神飘向远方,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她就像阿瑞斯星球上潘拉姆草原的圣洁之花,纯净、美好,照亮了我在这颗星球上黑暗的旅途。”
乔奢费:“……”
(潘拉姆草原?圣洁之花?库忿斯你没事吧?!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用金刚巨锤砸碎敌人脑袋吗?!)
库忿斯完全没注意到乔奢费快要裂开的表情,继续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说道:
“我决定了,我要向她求婚。”
“求婚?!!”
乔奢费这次是真的惊叫出声,他抓住库忿斯的肩膀,
“你疯了?!我们是幽冥魔!她只是个人类!她的寿命只有区区几十年!你……”
“如果能和她一起慢慢老去,”
库忿斯打断了他,眼神坚定而执着,带着一种乔奢费从未见过的决绝,
“我愿意放弃我所能放弃的一切。 包括这漫长的、却只有杀戮和黑暗的生命。”
就在这时,丽丽打完了电话,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阿库!我爸妈说这个周末要来希望市看看我们!说要见见你!”
库忿斯立刻换上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
“叔叔阿姨要来?好,我一定好好准备!”
那样子,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一次简单的见面,而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重大战役。
看着两人之间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甜蜜氛围,
以及库忿斯那副“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的陌生模样,
乔奢费只觉得一阵窒息般的难受和格格不入。
他最后看了一眼库忿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身,
再次逃离了这片让他感到更加孤独和迷茫的“幸福”之地。
(连库忿斯都找到了他的“圣洁之花”……那我呢?我的归宿到底在哪里?)
他曾想过就此沉沦,回归幽冥魔的身份,回到路法将军麾下,至少那里有他熟悉的杀戮与秩序,哪怕那秩序是扭曲的。
他将自己现在悲惨的处境和库忿斯找到人类女友并打算求婚,
还打算给自己介绍对象的消息告知了路法,
希望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指引和帮助,果然得到了路法的召见。
在巴王集团那间奢华而压抑的顶层办公室内,附身于巴豆的路法,
用极具煽动性的语言描绘着重回阿瑞斯的荣耀与复仇的快意。
然而,当路法要求他再次拿起武器,为了所谓的“未来”去战斗、去杀戮时,
乔奢费看着自己那双曾经握剪刀、如今却微微颤抖的手,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与抗拒。
他厌倦了。
厌倦了无休止的战斗,厌倦了鲜血与欺骗。
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个能安心剪发、被人真心接纳的平凡生活。
“将军……我,厌恶战斗。”
乔奢费抬起头,眼中虽然仍有迷茫,却多了一丝决绝,
“我不会再加入军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