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的目光如炬,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看着宗天行一行人缓缓走近,心中虽然警觉,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僧人的平和。
“施主,今日施粥已毕,不知各位有何贵干?”中年僧人合十问道,他的声音平静,但眼神却紧紧地锁定着宗天行。
宗天行微微一笑,他的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中带着一丝敬意:“大师,我们是过路的商队,见此地有难民受苦,特来捐赠一些干粮和丝绸,希望能为这些苦难中的人们尽一份绵薄之力。”
中年僧人眉头微微一皱,他的目光在那些担子上扫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施主,本寺门风向来很紧,接受施赠要方丈亲自接受。现在天色已晚。有什么施与,还是明天再来吧。”
宗天行闻言,神色未变,他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大师所言极是,我们本不应在此时打扰。但见难民之苦,心中不忍,故而贸然前来。只是,我等物资在此,远处又无客店,只怕……”
慧心禅院是会宁国内大寺,在大龙国未亡之时,寺院有僧六七百人,隐隐有武林第一大派之势。
大龙国被会宁国灭掉后,慧心禅院身处敌国,不涉官府。如今难民众多,他们自然要警惕一些。
但宗天行此来,乃是探查会宁国溃堤之迷,托身到慧心禅院进行查探,自然方便得多。
中年僧人听了宗天行的话,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那些担子,沉吟片刻后说道:“施主们的善心可嘉,但寺规不可废。若是施主们无处可去,可在山门外的凉亭中暂歇一晚,明日一早,待方丈醒来,再行施赠如何?”
宗天行眉头微挑,他知道这是寺僧在保持警惕,不愿意在夜间接受不明来历的物资。他环顾四周,只见难民们已经散去,寺前广场上只剩下他们一行人。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宗天行没有坚持,他转身对李剑和王锋说道,“我们今晚就在凉亭中休息,不必打扰寺内清修。”
李剑和王锋点头应是。他们指挥着禁军精兵扮成的脚夫,将担子挑到了山门外的凉亭中。
夜幕降临,慧心禅院的大门缓缓关闭,宗天行一行人在凉亭中铺开草席,准备过夜。
虽然条件简陋,但他们都是经历过风霜的人,对此并不在意。
“老大,你为什么不亮明身份,到寺内住下,反而要在这大冷天住凉亭?”
李剑一面铺席,一面将厚布围遮凉亭,减少寒风侵袭。
“怎么,你们两个人是在质疑我吗?”
宗天行冷冷说道。
“老大,不敢,不敢。”
宗天行盘坐在席上,众禁军四人一组,在凉亭四角铺开席子。
宗天行微微一笑,他知道两人的疑惑,但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他的目光转向远处的禅院,淡淡地说道:“你们信不信,不出一个时辰,慧心禅院的僧人会出来请我们进去。”
李剑和王锋相视一眼,他们知道宗天行从来不做无的放矢的事,但他的话还是让他们感到惊讶。
“老大,你这是要和我们打赌吗?”王锋半开玩笑地说道。
宗天行点了点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不错,我们就来打个赌。如果一个时辰之内,寺院的人进我们进去,你明天早上就在寺院参加早课,把他们的经文全背下来。”
“如果要是没有请我们进去呢?”
宗天行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如果一个时辰之内,寺院的人没有请我们进去,那么明天的探查行动,我将亲自在前,你们两人可以在后方支援。”
李剑和王锋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宗天行的这个赌注意味着什么。如果他们输了,王锋将要在第二天早上参加寺院的早课,并且尝试背诵僧人们诵念的经文,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艰巨的任务。
但如果宗天行输了,他将亲自承担最大的风险,这让他们感到了一种责任感和压力。
“好,老大,我们赌了!”王锋坚定地说道,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而且他也相信宗天行的判断。
李剑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中也透露出坚定的光芒,他相信宗天行,也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中年僧人在宗天行一行人安顿下来后,关上寺院,便立即前往后院的一间静谧的禅房,那里是照澜大师的居所。
照澜大师在寺中虽不担任方丈,但其修为深厚,智慧与武学造诣均是寺中翘楚,是慧心禅院中极具影响力的高僧之一。
中年僧人轻轻敲响了禅房的门,低声说道:“照澜师叔,弟子有要事禀报。”
禅房内传来照澜大师宁静的声音:“进来吧。”
中年僧人推门而入,只见照澜大师正在打坐,,手中拿念珠。
他轻步上前,恭敬地合十行礼:“师叔,今晚山门外来了一行人,自称是商队,但他们的举止和携带的物品,让弟子感到有些古怪。”
照澜大师站起身来,目光穿透窗外的夜色:“详细说说。”
中年僧人将宗天行一行人的外貌、举止以及他们所带来的担子详细描述了一番,最后说道:“他们虽然自称是商队,但弟子观察他们的步伐稳健,气势沉凝,尤其是那领头的少年,气定神闲,显然负有极高武艺。而且他们挑着的担子,居然是干粮和丝绸。”
照澜大师微微点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在这个多事之秋,我们确实需要多加留意。普旭,你去通知方丈,我随后就到。我们必须谨慎行事,确保禅院的安全。”
中年僧人领命而去,照澜大师则缓缓站起身来。他知道,在这个动荡的时期,慧心禅院必须保持警惕,任何可能的威胁都需要谨慎对待。
方丈寺内,烛灯火摇曳。
一位银须飘飘的老僧双目低垂,正是慧心禅院的方丈照润大师,在他的下首,一位虎目阔口的僧人,拿着一本账本。正是寺院的主事照海大师。两人的眉宇间都带着一丝忧虑。
照海大师轻声开口:“方丈,今年的收成不佳,加上难民不断涌入,我们的存粮已经所剩无几。”
方丈照润大师点了点头:“是啊,照海师弟,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寺中的僧人可以节衣缩食,但难民们需要食物来维持生命。”
照海大师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我听说附近有些富户愿意捐献粮食,我们是否可以派人去联络,争取他们的支持?”
方丈照润大师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尝试过,但今年的灾情严重,大家都自顾不暇。而且,我们也不能过分依赖外界的施舍。”
两人的对话中透露出禅院当前的困境。难民的涌入使得寺中的负担加重,而寺内的存粮已经难以支撑太久。
他们需要找到解决之道,否则不仅是难民,连寺中的僧人也将面临饥饿的威胁。
就在这时,丈室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方丈师伯,照澜师叔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