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菩早已提前命人在二楼预留了一间清净雅致的包厢,备好了丰盛的晚饭。程瑶躺了一天,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更重要的是,下山后她一顿饭也没吃,饥饿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想着也是顺便的事,她敲了敲隔壁季统的房门。
“季公子?”她隔着门轻声唤道,“晚饭备好了,你要不要一起吃?”
屋内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季统有些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显得有些模糊:“多谢沐姑娘挂心......你们先用吧,我暂时不饿。”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程瑶猜想可能他还在调息或者怕戴着帷帽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容易出现什么意外。
她也不强求,应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若是晚些饿了,可以随时让伙计给你送些吃食到房间。”
说完,她这才转身下楼。病后初愈,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一想到有好吃的,精神倒是振奋了不少。
推开二楼雅间的门,一股香喷喷的饭菜香气立刻扑面而来。
圆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晶莹剔透的红烧肘子泛着诱人的油光,清蒸河鱼肉质洁白如玉,碧绿的炒时蔬清脆欲滴,还有金黄酥脆的炸春卷、浓香四溢的鸡汤......
琳琅满目,看得程瑶的口水差点直接流下来,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然而,她的筷子刚伸出去,就被秦潇毫不留情地拦下来了。
“得了吧瑶姐。”秦潇没好气地把一碗看起来清爽许多的皮蛋瘦肉粥推到她面前,又指了指旁边一碟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别馋了,那些都不是你能吃的,刚退烧还想吃大鱼大肉,想什么呢?来,这是清菩特意给你准备的粥,好歹里面有肉沫,你就将就将就吧。”
程瑶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下筷的肘子和鱼,委屈地撇了撇嘴,发出一声不满的闷哼。
但她也知道秦潇说得在理,自己这病体确实不宜吃油腻的食物。她只好认命地端起那碗温热的皮蛋瘦肉粥,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粥熬得火候恰到好处,迷离软烂,肉沫鲜香,跟外卖点的那些预制菜的皮蛋粥确实味道相差很大。
她又伸手拿了个大白馒头,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仿佛在借此发泄不能吃肉的怨念。
秦潇看着她那副“化悲愤为食欲”的架势,忍不住被逗笑了,调侃道:“看来我们瑶姐胃口不错啊,还能啃那么大一馒头,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陆晴与陆朗如今也与他们相处熟了,不再像最初那般拘谨,一同坐在桌上用饭。陆晴紧挨着程瑶坐着,见她只喝粥吃馒头,便贴心地将那碟清炒时蔬往她面前挪了挪,柔声道:“郡主,光喝粥也不行,还是吃点青菜吧。您看您这病了一场,都清瘦了,等身子彻底大好了,定要好好补一补才是。”
程瑶嘴里塞着馒头,含糊不清地应道:“唔......小问题小问题,晴儿你不用太担心,我身体底子好着呢。”
她刚咽下嘴里的食物,秦潇就迫不及待地旧事重提,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抱着手臂,一副盘问的模样:“瑶姐,现在饭也吃了,说说吧,你跟季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怎么会在你的房间?你可别想糊弄过去,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有情况也不跟我说!兄弟我是不帮你吗?”
程瑶心里哀嚎一声,就知道躲不过这一劫。她放下粥碗,擦擦嘴,心里飞快地组织着语言。
季统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说的,这是诚信问题,但又......不知道什么理由才能使他信服。
“哎呀,潇哥,你想多了。”程瑶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我能跟他有什么情况?我就是觉得......季公子长得特别好看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是个颜狗。看到好看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不是很正常吗?”她努力眨着眼睛,试图增加说服力,“再说了,人家季公子那么厉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哪能看上我啊?”
她故意把自己说得有点配不上,希望能打消秦潇的疑惑。
秦潇闻言,摸着下巴,露出思索的神色,目光在程瑶脸上扫了扫,似乎在认真评估她的话。
片刻后,他居然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得出结论:“嗯,说得......有道理,季公子那样的人,估计喜欢温柔似水、善解人意、说话轻声细语的大家闺秀类型。”他顿了顿,故意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程瑶,“瑶姐你......上房揭瓦,哦不,活泼开朗,脑回路清奇,啊不对,是思维敏捷,跟‘温柔善解人意’这些词貌似......不怎么沾边啊。”
“秦!潇!”程瑶瞬间炸毛,直接喊出了秦潇的本名,差点把手里的馒头砸过去,“鸽屋恩......滚!你才上房揭瓦,我长得又不差,又会经商,执行力也强,我哪里不行了!”她气得脸颊鼓鼓的,像只塞满了食物的小仓鼠。
“瑶姐,淡定淡定!你把我名字都喊错了。”秦潇努力地找补着,瑶姐这个一生气就容易喊他本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不过......我总觉得季公子对你有意思......”
一旁的陆晴和陆朗虽然低着头默默吃饭,但耳朵竖得老高,显然对涉及郡主和那位季公子的话题颇感兴趣。陆晴甚至还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了一下程瑶气红的脸,嘴角忍俊不禁地微微上扬。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有意思了?”
“你不知道?季统没跟你说?”
“说什么?他不是背着我下山的吗?这很正常啊,这就......对我有意思了?”
秦潇一愣,显然程瑶什么都不知道。他低头伏在桌上,压低声音道:“他是抱着你下山的,而且......他那简直就不是轻功,跟瞬移似的,我好像还看到一个好大的罩子,像结界一样把你们俩给罩住了。”
“什么?!抱着?!”程瑶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他明明说的是背......”
“估计是怕你揍他,所以说的背,我们三个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秦潇望向旁边默默吃瓜的陆晴和陆朗,眼神示意。
陆晴与陆朗猛地点了点头,那表情认真得仿佛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所以说......季统真的是因为送自己下山,才受到某种像是反噬才那样的?
“瑶姐,你别激动啊,如果他对你没意思,也不会在听剑山庄帮你夺剑了吧?”秦潇露出疑惑的表情,思索片刻,“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我救的他,怎么他对你这么好,难道这就是......同性相斥?”
“拉倒吧你,就不能是我长得好看?”
“嗯......”秦潇摇了摇头,“不信。”
雅间内的气氛,倒是变得轻松活跃起来,程瑶暗暗庆幸暂时是把潇哥给糊弄过去了。
也不知道季统那对扎眼的大耳朵,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