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峰,一间不见天日的囚室。
林尘独自坐在石床上,寒意从石面渗进骨头缝里。
他被关在这儿好几个时辰了,却始终无人问津。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三道身影逆着光便走了进来。
林尘抬眼一看,来的不是预想中的执法弟子,更不是柳羡。
看服饰,竟然是执法峰的三位长老!
他区区一个弟子的事,何至于惊动三位长老?
三位老者呈扇形站在林尘面前,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囚室。
正中那位白须老者,是执法堂首席长老墨刑;
左边瘦削的青袍老者是戒律堂长老清虚;右边始终闭着眼的,则是执法峰的长老玄明。
墨刑的袖袍无风自动,声音清冷:“记名弟子林尘,你可知罪?”
威压如山般袭来,竟令得林尘呼吸一滞:“弟子不知。”
“李峰的死,可是你所为?”墨刑的声音在囚室内回荡。
“李峰是自毁神魂,与弟子无关。”
这是林尘在囚室里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不管墨刑怎么问,他都闭口不答。
墨刑眼中寒光一闪,指诀轻掐:“既然如此,休怪本座动用真言之术!”
真言秘法如无形的涟漪荡开,试图搅乱林尘的神魂。
但对常年受魔刀反噬的林尘来说,这种程度的神魂冲击就像清风拂面,他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清虚长老微微皱眉,玄明长老始终闭着的眼,囚室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三位长老交换了眼色,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小子比他们想的更难对付,要是他始终不认罪,他们没证据也不好直接定罪。
“带下去。”墨刑终于挥袖,“严加看管。”
铁门重新关上,林尘被两名执法弟子押出了囚室。
被押往更深处的囚房,铁门在身后合拢,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在这里,视觉失去了作用,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周遭万籁俱寂。
林尘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慢慢坐下。
他双手掐诀,试图运转功法,引纳天地灵气。
但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
漆黑的囚室里,他的眼眸中满是震惊与慌乱。
不对劲!
他的修为,竟然无法再提升了!
不管他怎么催动《引气诀》,周天循环一切正常,可丹田气海中的灵力却丝毫不见增长,所有的努力都像是徒劳一般。
自那诡异的猩红符文融入神魂,让无时无刻切割神魂的剧痛消失后。
他曾以为终于摆脱了成为魔刀傀儡的命运,前路将会一片坦途。
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瓶颈,不,这甚至不能叫瓶颈,更像是一种断绝!
炼气期时,虽然饱受神魂剧痛折磨,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力量随着痛苦一丝丝增强。
可如今筑基成功后,神魂中的剧痛消失了,可那种增强感居然也一同消散了!
修为是修士立足的根本,如果无法修炼,他在这残酷的世界中还怎么走下去?
这猩红符文,它驱散了魔刀的反噬,带来的到底是什么?
林尘猛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他想到了那本神秘的功法,既然能凝练灵气,或许有用。
林尘再次盘膝坐下,运行起栀晚给他的《跪下求我》。
刚开始运转,依旧只有一丝稀薄的灵气在体内艰难运行,林尘刚有些失望。
可下一刻,一股难以形容的澎湃威压毫无征兆地直冲识海!
林尘心中大震,这丝灵气连一个小周天都没完成,为什么会有如此明显的增强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却对《跪下求我》这本功法更加好奇,栀晚到底给了他一本什么功法!
一连数日,林尘都在潜心修炼,他几乎都快忘了,上一次这样物我两忘地修炼是什么时候了。
囚室的门缓缓打开,一束阳光刺破昏暗。
来的是执法峰弟子。因魔刀的缘故,林尘的修为看上去仍停留在炼气巅峰。
他始终不肯认罪,执法峰似乎也担心他出意外,每天按时送来饭食。
这成了林尘在这方寸牢狱中,唯一能感知时间的方式。
看见那身熟悉的弟子服饰,林尘心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失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情绪从何而来。
七天过去了,执法峰既没给他定罪,也没放他出去,仿佛要把他永远关在这里。
与此同时,执事峰。
栀晚百无聊赖地趴在桌案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几块灵石,唉声叹气个不停。
在她旁边,商清微正在蒲团上盘膝修炼。
那连绵不断的叹息扰的清静,商清微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回应她的,是栀晚拖得更长也更幽怨的一声:“唉”
“师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商清微眼都没睁:“你不想陪着师姐了?”
“但也不能天天腻在一起啊!”
栀晚翻身坐起,眼睛突然一亮。
“说起来,林尘那小子都被关七天了,执法峰那群老家伙到底想怎样?”
她当即起身:“我去执法峰看看!”
“站住!”商清微袖袍一挥,院门砰地关上。
栀晚跺脚:“师姐!”
商清微冷哼:“你去执法峰做什么?他们不放人,你还准备将执法峰的门给砸了?”
栀晚咧嘴一笑:“那不会,我就是去问问,探灵司的人都去认罪了,他们还关着林尘干什么?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姑奶奶一把火烧……”
在商清微渐渐冷下来的目光注视下,栀晚讪讪的闭上了嘴。
商清微的目光如寒潭映月,静静落在栀晚身上。
她素手轻挥,一叠叠话本从栀晚的听雪阁挪移过来,整齐地落在桌案上。
“栀晚,你没发现吗?自从你突破金丹以来,你身上的戾气一天比一天重!”
栀晚一愣,眼眸眨了眨,心中叹息一声。
连忙浮起笑容道:“师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商清微冷声道:“你现在张口放火,闭口砸门,根本不把宗门规矩放在眼里,更是狂妄到没把宗门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指尖轻点那些话本:“还有那个林尘,你以庇护之名行掌控之实,但这样下去。
他永远只能是个需要你庇护的雏鸟,成不了能与你并肩的修士。”
“从今天起,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静心养性,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执事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