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晚目光盯着江倾,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江倾,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江倾慢条斯理地抬手,理了理被拽乱的发丝。
她红唇一勾,视线轻飘飘掠过栀晚颤抖的肩膀,直直落在一旁的林尘身上。
“脸?”
她轻嗤一声,语调拖得又慢又软:“那东西,也就你当个宝似地供着。”
江倾还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落在林尘身上,舌尖轻轻舔过自己的下唇,仿佛在回味。
“倒是你舍不得碰、舍不得用的这位师弟…该看的,该碰的,该尝的……我可一样没落下。”
她忽然轻笑一声,视线重新落回在栀晚身上。
“他那副青涩又动情的模样……你有见过吗?”
栀晚的手指在袖中掐进掌心,细微的痛感让她勉强维持着站姿。
江倾忽然抬手,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自己领口微乱的系带。
“你知道吗?他紧张的时候,耳根会红透……喘息声落在耳边,又烫又轻。”
她的眼神斜斜睨向林尘,看他骤然收紧的下颌线,笑意更深了:“这些……你大概从来没瞧见过吧?”
林尘瞳孔一缩,喉结滚动了一下,连忙低下头。
江倾向前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颤抖。
——只不过,一个是气的,另一个却是带着胜利的从容。
“守着个连碰都不敢碰你的人,”
江倾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栀晚,你说你……可怜不可怜?”
“更何况,他已修成魔经,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又算什么?”
栀晚的呼吸骤然止住了,空气里像有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进肺腑。
“砰!”
一声闷响,混着木料碎裂的刺耳声音炸开。
不是栀晚动了,是一直低着头,下颌绷紧的林尘。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廊柱上,指节瞬间泛红,细碎的木屑簌簌落下。
他终于抬起头,眼底翻涌着怒火,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前辈....求你别说了!”
江倾眉梢一挑,似乎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忤逆的不悦。
她慢悠悠地侧过身,正对着林尘。
她向前一步,几乎要贴上林尘的胸膛,手指勾着林尘的下颚道:“你心疼了?心疼你这个……连手都没牵过的师姐?”
林尘身体却僵在原地,额角青筋隐现。
栀晚忽然笑了,那笑声很轻,很短促,却让江倾和林尘同时一怔。
“你说得对。我的确没见过他动情的模样,没听过他烫人的喘息,更没碰过、也没尝过。”
栀晚的视线掠过林尘僵硬的脸,最终落回江倾身上:“我守着的只是我的师弟。”
她往前走了一步,不再是之前的对峙,反而像是要彻底拉开距离。
“至于他修成了什么,是谁的人……”
栀晚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彻底的疏离。
“与我何干?”
林尘猛地看向她,瞳孔骤缩,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那句“与我何干”,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他心头发冷。
栀晚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那目光扫过江倾精心维持的胜利者姿态,也扫过林尘脸上复杂的狼狈。
“你们继续。”
她转身,衣裙带起一阵微寒的风,她一步步朝外走去,背脊挺直,脚步却不再有来时的沉重。
一个笑容僵在脸上,另一个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而当栀晚准备踏出门外时,见林尘没有跟上,眸子骤然一眯。
“昔日烛火,已暖不了今日的寒夜。林尘,从你选择她那一刻起,你我的路,便早已不同了。”
林尘顿时追了上去,可栀晚的身影已然踏出了门外。
而这时,林尘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红白身影,江倾顿时拦住了林尘得去路。
“她都不要你了,你还追上去做什么。”
林尘一听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是一道声音却突兀的响起:“本来给你带了些吃食,如今看来也用不上了,那你便丢了吧!”
林尘一愣,顿时向门外冲去,可手臂被江倾拉住,那力道不重,却无法挣脱。
“放手。”林尘试图甩开江倾。
江倾非但没松手,反而靠近一步,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依靠了过来。
温软的触感隔着衣衫传来,带着撩人的幽香。
“你追出去,又能如何?追回一个心里已经没有你的人,还是…让她更瞧不起你?”
“她不要你了又怎样。”
江倾的声音压得更低,手指也悄然攀上林尘的衣襟。
“可姐姐要啊,你都占了姐姐的便宜,总得负责吧?更何况……”
“你师姐能给你的,不过是些清汤寡水的关怀。可姐姐这里……”
江倾牵引着林尘的手,按向自己胸口。
“有更真实的温度,更炽烈的一切。”
江倾的眼眸亮得惊人,像是要将人溺毙其中。
“你师姐有的,姐姐一样有,而且还比她更好,不是吗,”
林尘的呼吸乱了,那只被牵引的手掌下,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热而鼓动。
魔经在他体内流转,与江倾身上的气息隐隐共鸣,一种陌生的渴望在经脉里蠢蠢欲动。
他几乎要沉溺进去,那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林尘身躯猛地一震,像是被冰水浇头,瞬间抽回手,转头望向门外。
月光下,栀晚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半步,静静立在门边的阴影里。
她没有完全走进来,只是半侧着身,目光淡淡扫过屋内纠缠的两人。
江倾的脸色瞬间冰寒,眼底怒火翻涌:“你还有完没完?”
栀晚却只看着林尘,淡淡道:“师弟,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落下,林尘便不顾一切,奋力的冲向栀晚。
而栀晚看着林尘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勾,她的视线转向江倾,传音进江倾得耳中。
“虽然我无法阻止你们未来如何,但此刻——没我同意,林尘就不可能跟你发生关系。”
林尘终是上前一步,垂首立在栀晚面前:“师姐……我错了。”
栀晚静静地看了林尘片刻,唇角轻轻一扬:“是她的错!”
她语气温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宗门大比之前,你便去执事峰暂住吧。玄音倒是一直念着你。”
江倾看着栀晚与林尘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那两道影子在月光下拉长,最后交叠着消失在小径尽头。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回廊的细微声响。
她独自站在原地,她以为她能撕开栀晚那道清高的伪装。
可为什么……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就能带走所有?
她是江倾,是堂堂魔尊,玩弄人心于股掌,何时受过这种……近乎羞辱的打击?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来得猝不及防,甚至让她自己都怔住了。
她眨了眨眼,试图压下那陌生的不适,可眼前却模糊了一瞬。
指尖触及脸颊,竟是一片润热。
她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指尖那点晶莹的水迹,仿佛不认识那是什么。
这是....伤心?
她曾见过无数人在她面前崩溃哭泣,或因为恐惧,或因为失去,或因为绝望。
她欣赏着那些泪水,如同欣赏败者的勋章。
她以为那不过是弱者无能的宣泄。
可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
她竟然……也会流泪?
荒谬。太荒谬了。
可眼泪却不听使唤,越聚越多,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滚落,一滴,两滴……悄无声息地砸下。
“呵……”
一声极轻带着浓浓鼻音的自嘲溢出。
原来,这就是伤心的滋味。
真疼啊,也……真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