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草在江倾指间随意一弹,灵草轻颤。
没有破空声,也不见如何飞掠,江倾指尖的那株灵草。
超越了距离,无视了时间。
竟直接出现在了商清微的眉心前,她的瞳孔骤缩。
甚至来不及升起任何念头,更谈不上抵挡或是躲避。
“清微——!”
南宫轻弦惊呼出声,双手几乎是本能地掐出雷诀
神霄天雷自九天直落,当雷光落下时,那株草竟直接碾碎了磅礴雷光,散作漫天光影。
南宫轻弦心中大惊,法诀再变!
脚下银光乍现,传送阵纹瞬间亮起,身形已从原地消失。
几乎在同一刹那,她便撕裂空间出现在商清微身侧,衣袖带风,伸手向商清微抓去。
“走!”
指尖离商清微的衣袖只剩寸余,灵气已开始缠绕交汇。
可那株草却在这时,无声无息地飘了过来。
云苍见这一幕,元婴后期的磅礴修为再无保留,轰然爆发!
一柄剑光冲天而起,瞬间结成剑阵,这是离山剑诀的守式——月笼纱!
执法峰的夏明皇反应同样快极,祭出一块龟甲古盾。
古盾迎风暴涨,化作十丈高的玄黑壁垒。
盾面浮现山川大地的虚影,横亘在商清微与那株草之间。
同时,他双掌推出,浩瀚灵力化作两只金光巨手,想要将商清微解救出来。
两位元婴大能的全力施为,足以移山填海,声势惊天动地。
然而。
那株灵草,只是轻轻摇曳了一下,荡漾开一圈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涟漪。
咔……嚓嚓嚓——!
首先崩碎的是云苍的剑阵。
云苍如遭雷击,闷哼一声,周身灵力乱窜,道袍上瞬间绽开无数裂口,鲜血渗出,气息狂降。
紧接着,夏明皇那面龟甲古盾,被微光扫过。
盾面上的山川虚影无声湮灭,坚固无比的盾体中央,出现了一个贯穿前后的孔洞,恰好是那株草的轮廓。
古盾灵性尽失,化为凡铁,当啷坠地。
夏明皇面色苍白,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踉跄后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两位元婴,连让那株草多停顿一瞬都做不到。
云苍夏明皇压抑的咳血声,震惊得看着灵药园方向。
眼中充满了恐惧,同是元婴,怎可差距如此之大。
而就在这时——
“放肆!”
“尔敢!”
“镇!”
离山深处,数道恐怖气息顿时传来。
虚空如同破布般被强行撕开,三道笼罩在混沌光芒中的身影踏出。
他们周身道则缭绕,他们是离山真正的底蕴,化神初期的老怪物!
三人并指为剑,指尖吞吐的已非剑气。
而是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道痕,斩因果,断轮回,无声无息点向灵草。
三位化神老怪,一出手便是触及本源规则的大神通,威能足以改写一方天地!
可那株草,依旧是毫无阻碍的穿透三人的联手攻势。
噗。
道痕剑气,如烟消散。
三位化神老怪周身混沌光芒剧烈震荡,齐齐闷哼,踉跄后退,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近乎骇然的惊悸光芒!
他们的道,他们的法,在那株灵草面前,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触之即融,碰之即溃!
而就在此时,先前商清微引来的神霄天雷虽被江倾碾碎,残光却并未散去。
此刻,千万道细碎的金色雷芒骤然向内收束。
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柄不过三寸长的金色小剑,
剑身虽小,却带着一股浓郁的神道气息。
下一瞬——
金剑悄无声息地动了。
快得连残影都未曾留下,只在空气中撕开一道笔直的金线,便已至江倾身前。
嗤。
一声极轻的穿透声。
金剑毫无阻碍地穿透江倾的胸膛,透体而出,带出一缕血线。
江倾身形陡然一僵。
所有动作,所有声音,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抽离。
她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一点正在迅速扩散的金芒。
寂静。
而后才是轰然升起的剧痛,与周身魔气的疯狂溃散。
“栀晚…你…”江倾难以置信地呢喃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衣衫。
当见那柄金色小剑洞穿江倾身躯的刹那。
林尘只感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停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收剑落地的,只记得指尖触到她手臂的瞬间,竟不由自主地颤抖。
江倾在他怀中倒下,所有重量都压了过来,却轻得让他心头一揪。
他慌忙抬手去擦去江倾唇边的血,可那抹刺眼的猩红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江倾微微仰着脸,秀眉微微蹙着,像是疼痛,又像是困惑。
“你还回来....做什么。”
林尘焦急道:“江姑娘,我......”
话到一半便断了。
因为他看见江倾忽然极淡地笑了一下。
那笑里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有很轻很轻的遗憾。
这一刻,林尘的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瞬间被一幅清晰的画面占据。
那是他们的初见。
彼时山门前人潮涌动,她就站在人群中,哪怕周遭喧闹嘈杂。
一眼望去,便让他移不开目光。
后来她入怀时的温软,递来魔经时的笑容,以及她那近乎疯狂的举动。
点点滴滴,此刻都与眼前她苍白染血的模样交织在一起。
他这才懂了,从初见那一眼起,这抹身影便已刻入心间。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
林尘抬头看了眼苍穹之上的人。
商清微向江倾出手时,他们没有一个阻拦。
可当江倾还手时,一个个便冒了出来。
亲疏远近,人心的偏向。
在这号称以规矩立派的离山,竟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
可笑,可叹,更可恨。
林尘缓缓抱起江倾,她轻得仿佛一片随时会散去的云。
他转身欲走。
“林尘。”
一道颤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栀晚望着林尘的背影,也望见了被他护在怀中正缓缓侧过脸来的江倾。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波澜,更没有濒死的虚弱。
“你……要丢下师姐了吗?”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根极细的针,扎进了林尘正要迈出的脚步里。
而这时的江倾,虚弱的开口。
“你走吧……”
她气若游丝,将脸转向林尘的胸膛。
“我的事,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