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警方关于吴细妹失手杀了郭阿弟的调查也在同步进行。
警察根据吴细妹的供述,在她以前住的屋子地下挖出了郭阿弟和他前妻的骸骨,又走访了当年的邻居,大家都证实郭阿弟确实长期对吴细妹施暴,事发那天不少人都听到了屋里的争吵声和吴细妹的求救声。
再加上田宝珍反复奔走,提交了吴细妹过去被家暴的证据,最终法院认定吴细妹当年事发时属于未成年人,她的行为也被认定为正当防卫,不予追究刑事责任。
宣判那天,天气格外好,阳光透过法院的窗户洒进来,落在曹小军和吴细妹身上。
当法官宣布“曹小军无罪释放”“吴细妹属正当防卫,不承担刑事责任”时,吴细妹和曹小军都红了眼眶。
吴细妹看看身边的曹小军,又转头看向站在人群后的田宝珍,两人隔着攒动的人影相视一笑,过往那些藏在深夜里的委屈、咬着牙挺过的艰难,仿佛都被这一笑揉碎,顺着晚风散得无影无踪。
没过多久,“甜蜜蜜美发坊”的招牌就重新挂回了巷口,红底黄字在阳光下亮堂堂的,比从前更显热闹。
倪向东被判后,曹小军没再跟着其他人混日子,而是留在了美发坊,跟着吴细妹学剪头发。
他手笨,起初总把客人的刘海剪得歪歪扭扭,要么就是把鬓角推得参差不齐,吴细妹从不说他,只是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教,指尖碰着指尖,耐心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珍宝。
田宝珍偶尔来帮忙,常能看见两人凑在镜子前研究新发型,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满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谁都看得出来曹小军的心思。
他从不说情话,却会在每天打烊后默默把理发工具擦得锃亮;会在吴细妹站得久了,悄悄递上一杯温好的糖水;会在下雨天提前半个钟头到店,把门口的积水扫得干干净净,再铺上防滑的草垫。
对历经风霜的吴细妹来说,这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暖到心里。
有天傍晚,田宝珍忙完事情赶来美发坊,正好赶上打烊。
吴细妹搬了两把竹椅放在门口,曹小军在店里收拾着理发推子和梳子,夕阳把整条街道染成了金红色,暖融融的光落在墙上、地上,和当年田宝珍刚到市里时看到的黄昏一模一样。
吴细妹从店里拿出两瓶冰镇汽水,瓶身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递了一瓶给田宝珍:“宝珍,我现在总觉得像在做梦。以前我总怨命不好,可现在才明白,老天待我不薄——它不过是把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攒着用在了遇到你的那天。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陷在哪个泥坑里爬不出来呢。”
田宝珍接过汽水,轻轻和她的瓶子碰了一下,“叮”的一声脆响在巷口散开。“不是我,是我们自己。”
她笑着摇头,眼底满是亮闪闪的光,“你忘了?当年你在街边招揽客人时,眼里那股不服输的劲,一点都不比我少。
该感谢的是我们自己,感谢我们从来没向命低过头,所以再深的坑,也困不住我们。”
晚风轻轻吹过,门口的招牌跟着晃了晃,“甜蜜蜜美发坊”五个字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曹小军收拾完工具走出来,手里攥着两袋瓜子,分给田宝珍和吴细妹。
吴细妹笑着接过,一边剥瓜子一边说起明天要去批发市场进新的发夹样式,有珍珠的、有蝴蝶结的,都是时下姑娘们喜欢的款。
远处传来孩子们追跑的嬉笑声,近处有街坊路过,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细妹,小军,明天来剪头发啊!”
“好嘞,一定来啊,给你留位子。”吴细妹眼底都是舒展的笑意。
田宝珍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忽然觉得无比踏实——那些在命运里挣扎的夜晚、攥着零钱咬牙坚持的日子,都已经成了过去。
如今的他们,真的过上了曾经盼了又盼的生活:有安稳的日子,有身边的良人,还有能清清楚楚看见的、满是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