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坛上,五行煞将攻势如潮,煞气纵横,将五色土广场化作了修罗杀场。
石破天怒吼连连,刀罡如匹练,与那西方庚金煞将硬撼,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他走的是刚猛无匹的路子,正合以强克强,虽然那金煞将刀锋锐利,煞气森寒,但在石破天狂暴的攻势下,竟也被压制得连连后退,身上的石甲不断崩裂。
杨文渊则如穿花蝴蝶,在南方丙火煞将的烈焰与北方壬水煞将的寒潮间游走。他并不硬拼,而是凭借精妙的身法与层出不穷的奇异暗器、符箓,不断干扰两尊煞将的能量运转,使其攻势难以连贯,为石破天和林天缘创造机会。他的银针专打煞气节点,虽不能一击毙敌,却让两尊煞将烦躁不堪,怒吼连连。
压力最大的,当属独斗东方木煞将与中央土煞将的林天缘。
木煞将操控着无数由地煞之气凝聚的漆黑藤蔓,如同活物般从四面八方缠绕、穿刺,不仅力量巨大,更带着腐蚀心神的剧毒煞气。而中央土煞将则稳立中宫,双拳挥动间,引动整个社稷坛的厚重地气,化作一道道凝实的土黄色冲击波,势大力沉,每一击都让林天缘气血翻腾。
若非他刚刚稳固了土行根基,对大地之力的掌控今非昔比,恐怕早已落败。他左手星火之力化作道道流焰,精准地点在缠绕而来的藤蔓上,将其灼烧净化;右手戊土之气形成一面面厚重的盾牌,堪堪挡住土煞将的重拳冲击。身形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将青囊秘传的步法与对气机的敏锐感知发挥到极致。
然而,久守必失。同时应对两尊强大的煞将,他的消耗极大,星火之力与戊土之气都在飞速减少。
“不能这样下去!”林天缘心念电转,目光扫过全场。石破天虽占上风但短时间内难以解决金煞将,杨文渊更是只能牵制。司辰盘坐在战圈边缘,双手结印,额头冷汗涔涔,正全力尝试沟通被压制的戊土本源,但进展似乎并不顺利。
必须打破僵局!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五尊煞将之间的能量联系上。五行相生相克,这五尊煞将虽属性各异,但通过脚下的五色土广场,构成了一个循环,能量彼此支援,生生不息。尤其是那中央土煞将,更是这个循环的核心与枢纽!
“攻其一点,不如断其枢纽!”林天缘眼中厉色一闪,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形微微一滞,左臂似乎被一条刁钻的藤蔓擦过,顿时一股阴寒煞气顺着手臂经脉侵蚀而上!他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动作似乎都慢了半拍。
中央土煞将见状,岂会放过如此良机?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双拳合握,引动整个社稷坛的地气,化作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土黄色光柱,如同倒塌的天柱般,朝着看似受创的林天缘狠狠砸下!这一击,凝聚了它大部分力量,势要将这个难缠的敌人彻底碾碎!
就是现在!
就在那毁灭光柱即将临体的瞬间,林天缘眼中精光爆射,哪还有半分受伤的样子!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将体内所有残余的星火之力与戊土之气,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右手的龙血石中,同时左脚猛地一踏地面,并非卸力,而是以一种玄妙的频率,震动了脚下戊己土位的核心节点!
“星火燃尽,厚土承天!龙脉听令——断!”
他怒吼一声,将龙血石如同印章般,狠狠按向了地面那汇聚而来的土黄色光柱的源头!
轰——!!!
并非硬碰硬的爆炸,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能量结构的崩塌!龙血石中那丝戊土麒麟的祝福,以及林天缘自身稳固的土行根基,在此刻成为了最致命的“异物”,被他以自身为引,强行打入了中央土煞将引动的、与整个祖祠地脉相连的能量循环核心!
这就如同在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里,塞进了一块坚硬的楔子!
“咔嚓……咔嚓……”
仿佛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那粗壮的土黄色光柱在距离林天缘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骤然僵住,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中央土煞将发出难以置信的、痛苦的咆哮,它那由煞气凝聚的身躯开始剧烈波动,变得不稳定起来!
五行循环,枢纽被断!
牵一发而动全身!
西方庚金煞将的刀锋瞬间黯淡,被石破天抓住机会,一刀劈碎了半个肩膀!南方丙火煞将与北方壬水煞将的火焰与寒潮也骤然失控,相互冲撞,反而伤及自身,被杨文渊趁机以淬炼了破邪符文的金针打入核心,身形溃散大半!
而失去了中央土煞将的支援,东方木煞将的藤蔓也威力大减,被林天缘轻易挣脱。
“司辰姑娘!就是现在!”林天缘强忍着经脉的空虚与神魂的疲惫,大声喝道。
一直全神贯注沟通本源的司辰,猛地睁开双眼,双手结成一个古老的地官法印,口中吟诵出庄严的祷文:
“皇天后土,实维我司!承天载物,厚德无疆!祖灵在上,本源归位——启!”
随着她的吟唱,那祭坛中央一直被灰黑雾气困扰的戊土本源,仿佛听到了血脉的呼唤,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温润厚重的土黄色光辉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冲刷了整个社稷坛!
那残余的灰黑雾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的哀鸣,迅速消融!五尊遭受重创的煞将,在这纯净磅礴的戊土本源照耀下,如同冰雪消融,发出最后不甘的嘶吼,彻底化为精纯的土行灵气,回归大地!
笼罩社稷坛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剩下那团悬浮在祭坛上、如同小型太阳般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戊土本源!
成功了!
司辰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喜悦,她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那团戊土本源如同归巢的乳燕,温顺地落入她的掌心,融入她的体内。顿时,她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原本虚弱的气息开始稳步回升,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厚重!地官血脉与戊土本源的融合,让她因祸得福,修为似乎更进了一步!
“多谢诸位鼎力相助!”司辰向着林天缘三人郑重一礼,眼中充满了感激。没有他们,她绝无可能重返祖祠,取得本源。
林天缘摆了摆手,服下杨文渊递来的恢复丹药,调息片刻,才缓过气来:“同舟共济,不必言谢。司辰姑娘伤势既愈,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司辰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清晰的地脉感应,沉声道:“戊土本源已得,我地官灵根得以续接,对此地龙脉的感知也更为清晰。方才净化煞将时,我感应到,西北方向,龙脉主干的‘哭泣’更加清晰了,而且……有一股充满生机的‘木行’灵韵,正沿着一条受损的龙脉支流,艰难地向着皇都方向行进,似乎在试图‘疗愈’沿途的地脉创伤。”
“充满生机的木行灵韵?”杨文渊若有所思,“莫非是……苏姑娘?”
林天缘心中一动:“苏雨晴?她精通医道,灵力属性偏向乙木生机,若她在此地,确实可能尝试医治龙脉。”
“极有可能。”司辰点头,“那股灵韵纯净而坚韧,非寻常木修所能拥有。而且,她行进的方向,与我们前往天启城的路径有部分重合。或许,我们可以在‘龙脊驿站’与她汇合。那里是几条龙脉支流的交汇点,也是通往皇都的重要中转站。”
新的盟友即将汇合!苏雨晴的医术与乙木生机之力,对于修复受创的龙脉,无疑是一大助力!
“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出发前往龙脊驿站!”林天缘当机立断。他隐隐感觉到,皇都天启城此刻必然是暗流汹涌,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把握。
四人不再耽搁,由司辰引路,凭借着对地脉的清晰感应,他们找到了社稷坛下方一条隐秘的、由戊土本源力量暂时开辟出的稳定地脉通道,迅速离开了这片承载了太多沉重历史的罪弃之都。
当他们从一处荒山脚下的隐蔽洞口走出时,重新呼吸到外界(虽然依旧带着秦川特有的苍凉)的新鲜空气,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回头望去,那昏黄色的罪弃之都依旧静静匍匐在远方,但隐约间,似乎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代表着新生的绿意,正在那片死寂的黑色土壤中顽强地探出头来。
龙脉归一支流,地官重得本源,新的盟友在望。林天缘握紧了手中的龙血石,感受着体内更加圆融的土行之力与肩头愈发清晰的责任,目光坚定地望向西北方向。
天启城,社稷之根,皇道气运,万民意志……一切的答案,似乎都将在那里揭晓。
而他们这支因命运而汇聚的队伍,也将迎来新的成员,共同面对那笼罩在王朝与龙脉之上的最深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