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那黑衣人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低头看着自己完全塌陷下去的胸口，五脏六腑已被震成了齑粉。他张了张嘴，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涌而出，身体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重重地砸在数十丈外的墙壁上，深深嵌入其中，筋骨尽碎，当场毙命！
第三名黑衣人最为狡猾，他并未直线逃跑，而是试图借助巷道复杂的拐角隐匿身形，同时捏碎了一枚珍贵的土遁符箓，半个身子已然沉入地下。
“哼。”
一声冰冷的冷哼，如同惊雷在他神魂深处炸响。
他只觉得周身空间骤然变得坚逾精钢，那原本顺畅的土遁术被一股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强行中断、禁锢！他大半个身子卡在青石板中，进退不得，脸上充满了绝望的惊恐。
下一刻，一只脚从天而降，看似缓慢，却避无可避。
“饶……”
“噗！”
如同踩碎一颗熟透的西瓜。红白之物，溅射开来。
最后一名黑衣人，也就是那化神巅峰首领之下的最强者，已然逃到了巷道的尽头，眼看就要冲入外面熙攘的人流之中。他脸上甚至已经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只要冲出去，混入人群，就有活命的希望！他甚至已经想好，立刻动用秘法向主人传讯，告知此地的惊天变故！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外界光亮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堵在了他的面前，恰好站在光影交界之处，仿佛本身就是划分生与死的界限。
黑衣人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恐惧与绝望。
“我跟你拼了！！”
他知道求饶无用，彻底激发了凶性，燃烧了本命精血，周身气息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流星，手持一柄淬毒短刺，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扑向叶天！这一击，已然超越了他平生的极限！
面对这搏命一击，叶天眼神依旧淡漠。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防御或闪避动作。
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着那扑来的血色流星，轻轻向下一按。
仿佛按下了一只吵闹的蚊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狂暴的血色灵光、那狠毒的淬毒短刺、那燃烧生命换来的磅礴力量，在叶天那轻描淡写的一按之下，如同烈阳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
黑衣人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立在叶天面前一尺之处，脸上的狰狞、疯狂、恐惧全都凝固了。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已涣散。
外表看不出任何伤痕。
但在他的体内，所有的经脉、骨骼、脏腑，乃至识海神魂，都已被那股无形的、碾压性的力量，震成了最细微的尘埃。
叶天收回手，看都未看那具僵立的尸体。
微风拂过。
那僵立的尸体如同沙雕般坍塌，化作一滩细微的粉尘，被风一吹，便消散于无形，连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
从叶天出手，到五名黑衣人尽数伏诛，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不过发生在短短三五次呼吸之间！
兔起鹘落，迅雷不及掩耳！
整个巷道，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浓郁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作呕的血腥味，以及那具无头尸体和墙上的深坑，无声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残酷与……碾压。
苏清婵全程目睹了这一切。
她的娇躯微微颤抖着，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她并非没有见过斗法，圣地弟子时常外出历练，但如此干净利落、近乎艺术般的杀戮，尤其是最后那名黑衣人化为飞灰的恐怖景象，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
这已经不是斗法，这完全是……支配！是神明对蝼蚁的抹杀！
她再次看向那个缓缓转过身来的男人，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心之中，全是冷汗。
得救了……
我……真的得救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让她虚脱。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恐惧，刚想整理一下言辞，郑重地向这位神秘而强大的恩人道谢。
然而，下一刻！
异变陡生！
“噗——！”
只见方才还如同魔神降世、无可匹敌的叶天，身形猛地一个剧烈晃动，仿佛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他抬手捂住胸口，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不见半分血色，甚至连嘴唇都失去了光泽！
他张口便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那血液竟并非鲜红，而是泛着一种奇异而黯淡的金色，洒落在青石板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冒起缕缕青烟，将坚硬的石板都蚀出一个个小坑！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腐朽与死寂气息的能量波动，自他体内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你……你受伤了？！！”
苏清婵大惊失色，脑中所有杂念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纯粹的担忧与焦急。她惊呼一声，连忙快步上前，伸出纤纤玉手，想要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叶天艰难地摆了摆手，阻止了她的搀扶，挺直了腰背，用一种极力压抑着痛苦、虚弱却依旧试图保持威严与霸道的语气说道，声音已然带上了明显的沙哑。
“无妨。”
“咳咳……区区几个化神中期的杂碎，还伤不了朕的根本。”
“只是……旧伤未愈，方才动用真力，牵动了些许……咳……”
他说着，身体又是一个剧烈的踉跄，气息变得极其紊乱，仿佛狂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这一次终于无法再稳住身形，眼看就要向前栽倒在地。
“小心！”
苏清婵再也顾不得许多，惊呼着抢上前去，用自己娇柔的身躯，奋力撑住了他倒下的趋势。
手臂上传来的沉重份量以及男子身上特有的、带着淡淡冷冽气息的压迫感，让苏清婵脸颊微烫，但此刻她心中已被浓浓的愧疚与担忧填满，再也生不出半分旖旎念头。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叶天体内那原本如同洪荒巨兽般深不可测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衰弱下去！变得忽强忽弱，混乱不堪，仿佛有多股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突、肆虐！尤其是那股新出现的、充满死寂与破坏性的能量，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他的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分明是重伤濒危、油尽灯枯的迹象！
“你别说话了！快稳住心神！”
苏清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清澈的美眸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眶都红了。她手忙脚乱地支撑着叶天，只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重。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强行出手，更不会牵动旧伤，受这么重的反噬！”
她冰雪聪明，结合叶天的话语和表现，瞬间就自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眼前这个人，实力定然是远超化神期的恐怖存在，极可能是隐世不出的老怪或是古老皇朝的帝王。但他身上早有极其严重的旧伤，一直处于恢复的关键时期。方才为了救自己，不得不强行出手，以雷霆万钧之势瞬杀五名强敌，结果导致旧伤复发，甚至可能被敌人的某种阴毒功法趁虚而入，伤上加伤！
他……他都是为了我啊！不惜冒着自身道基受损、甚至性命之忧的风险！
一想到此，苏清婵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排山倒海般的愧疚、感激与一种莫名的心疼。恩情太重，重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有丹药！我有很多疗伤圣药！一定能治好你！”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小心翼翼地让叶天靠坐在墙边，然后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又一个灵气氤氲、光华流转的精致玉瓶。每一个玉瓶都价值连城，此刻她却毫无吝啬之意。
“这是九转还魂丹！只要有一口气就能吊住性命！”
“这是生生造化丹！最能修复肉身损伤，滋养气血！”
“还有这个！这个是我师父亲自炼制，赐给我保命用的……太乙青木丹！蕴含乙木精华，最能驱邪扶正，滋养本源！”
她声音急促，带着颤音，不由分说，将那一粒粒圆润饱满、丹纹玄妙、药香扑鼻，足以让外界元婴化神修士抢破头、甚至引发宗门大战的顶级疗伤圣丹，像是不要钱的糖豆一般，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急切地，全都喂进了叶天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瞬间化作磅礴如海的生命精气与精纯药力，如同温暖的热流，涌入叶天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若是寻常修士受了这般重伤，得到如此多圣丹滋养，即便不能立刻痊愈，也定会伤势稳定，快速好转。
然而，叶天心中冷笑连连。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要逼真到足以骗过这先天丹道体的灵觉。
他暗中运转起玄奥无比的功法，如同在体内布下无数道无形枷锁，将那些汹涌澎湃的药力尽数强行压制、封锁在经脉窍穴的深处，丝毫不动用其来疗伤，反而刻意引导着体内那股模拟出来的“死气”继续肆虐。
于是，在他的精密操控下，他的脸色，非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在金灿灿的药力光华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透明，如同上好的玉石，却布满了裂痕！他的气息，也愈发微弱，呼吸变得时断时续，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绝！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苏清婵彻底慌了神，眼中的希望之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绝望与茫然。
她对自己师门的丹药向来极具信心，尤其是太乙青木丹，乃是师尊采集东方乙木精华，融合数百种珍稀灵药，耗时九九八十一日才炼制而成的救命宝丹！据说对驱除异种能量、修复本源有奇效！
可现在……竟然……完全没用？！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洞虚境的大能受了重伤，服下这几枚丹药，也该有所好转了啊！
难道……难道那死气竟如此霸道？！连太乙青木丹都无法化解？
“没……用的……”
叶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艰难地抬起眼皮，眼神似乎都有些涣散了，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断断续续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