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幽州战场上,陆承钧、萧如意率领的十万大军,与北狄十万大军对峙已有两月余。
那日,陆承钧初到幽州之时。
陆承钧站在城楼之上,手里捏着份皱巴巴的军报。远处的狼居胥山隐在灰云里,想起岳战霆兵败的消息:“岳将军的十万精兵,如今只剩五万了?”
身旁的赵勇眼眶通红,甲胄上还留着厮杀的痕迹:“是末将无能,没能护住将军…… 北狄人的铁箭太厉害,跟咱们的神臂弓不差分毫。”
他身旁的王翼猛猛地捶了下城墙,石屑簌簌往下掉:“陆将军,咱们跟他们拼了!哪怕只剩一人,也要为岳将军报仇!”
陆承钧摇摇头,目光扫过城下连绵的营帐。温承宇带来的三万备倭兵正埋锅造饭,萧如意的两万骑兵则在操练,枪尖的寒光映着残雪,倒比北狄人的气焰更盛。
“报仇不急。” 他指着地图上的渔阳、三河、蓟县,“这三县地势平坦,利于骑兵冲锋,咱们给阿骨律让出来。”
“什么?” 王翼猛瞪大了眼,“那不是把百姓往火坑里推?”
“百姓早已转移。” 陆承钧指尖点在龙山,“这里山高林密,北狄人的骑兵施展不开。咱们在这儿设伏,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转向温承宇,“温侍郎,粮草可得备足了,这龙山对峙,怕是要拖些时日。”
温承宇正翻看着账簿,闻言笑道:“陆将军放心,从济南调来的粮草够支撑半年。我还让人在山下挖了蓄水池,就是困也能困死他们。” 他把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士兵的冻疮药都备得齐全。
萧如意勒马从操练场过来:“陆将军的计策好是好,只是阿骨律熟读兵法,未必会上当。” 他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刃在风中划出冷光,“不如让末将带五千骑兵去挑衅?”
“不必。” 陆承钧望着北狄军营的方向,“阿骨律刚胜了岳将军,正是骄纵的时候。咱们越是退让,他越会觉得咱们怕了他。”
果不其然,两月,来阿骨律与夏侯霸连取渔阳、三河、蓟县。派去的斥候回报,说阿骨律的儿子阿古拉正带着骑兵在县城里烧杀抢掠,闹得鸡飞狗跳。
“这蠢货!” 大帐里的阿骨律把羊皮地图拍得震天响,铜灯里的火星溅到地毯上。他虽穿着皮袍,却捧着本《兵法》,汉文批注密密麻麻写了满页。“我让他驻守渔阳,谁让他抢掠百姓?”
阿古拉掀帘进来,头盔上还沾着血迹:“父汗,那些汉人藏了好多粮食!咱们杀了几个乡绅,他们就全交出来了。” 他咧嘴笑着说,“孩儿看陆承钧就是个软蛋,不如直接杀去幽州城!”
“你懂什么!” 阿骨律指着地图上的龙山,“陆承钧故意让这三县,就是想引咱们去龙山。那里地势险恶,不利于骑兵作战。”
阿古拉挠挠头:“那咱们不去就是了。反正渔阳的粮食够吃半年。”
“糊涂!” 阿骨律气得胡须发抖,“岳战霆的残兵还在,温承宇的备倭兵训练有素,萧如意的骑兵更是难缠。若不趁他们立足未稳击溃,咱们就被包饺子了!” 他盯着龙山的位置,忽然笑了,“不过…… 既然他想打,咱们就陪他玩玩。”
在站稳脚后,北狄大军果然往龙山开来。阿骨律让阿古拉率三万骑兵在前,自己则带着主力随后,沿途故意留下些散乱的脚印,装作急于求成的样子。
陆承钧站在龙山隘口,看着远处扬起的烟尘,对萧如意道:“他们来了。你带骑兵去左翼埋伏,等我号令再冲。”
又转向温承宇,“粮草营要看好,别让北狄人抄了后路。”
最后拍了拍赵勇和王翼猛的肩膀,“岳将军的仇,就看今日了。”
赵勇和王翼猛重重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日头升到正中时,阿古拉的骑兵果然冲进了隘口。他见两侧山势陡峭,心里有些发慌,正想下令撤退,忽然听见山上传来震天的鼓声。
滚石圆木从两侧砸下来,北狄骑兵人仰马翻,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父汗!有埋伏!” 阿古拉挥刀劈开块飞来的巨石,声音都变了调。
阿骨律在后面听得真切,非但不急,反而笑了:“果然有埋伏。传令下去,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只见北狄军队忽然分作两队,一队继续往前冲,另一队则抽出弯刀,竟开始砍伐两侧的树木。原来阿骨律早料到会有埋伏,特意带了斧头锯子,想劈开一条通路。
陆承钧在山头看得清楚,眉头微微一皱:“这阿骨律,果然不简单。”
他对身旁的旗手道,“让萧将军按原计划行动。”
红旗挥动时,萧如意的骑兵如潮水般从左翼冲出来,马蹄踏得山摇地动。他长枪一指,率先冲入敌阵,枪尖挑落三个北狄骑兵,玄甲上溅满了血,却更显悍勇凌厉。
阿古拉眼睛一亮,拍马冲过去,“来战个痛快!”
两人的兵器撞在一起,火星四溅。萧如意的枪法灵动如蛇,阿古拉的刀法却大开大合,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山腰的北狄人还在砍树,赵勇和王翼猛带着步兵冲了下去。王翼猛抡起大刀,一刀就劈断了北狄人的斧头,赵勇则指挥士兵用长枪组成枪阵,把北狄人逼得连连后退。
温承宇站在粮草营前,看着山下的厮杀,忽然对身后的士兵道:“把备用的火箭拿来。” 等北狄人靠近时,他一声令下,火箭如雨点般射过去,顿时燃起熊熊大火,把北狄人的退路烧了个干净。
阿骨律在后面见火势太大,知道再打下去讨不到好,连忙鸣金收兵。阿古拉还在跟萧如意缠斗,听见收兵锣声,狠狠瞪了他一眼:“下次再跟你分胜负!”
萧如意勒住马,长枪直指他的背影:“随时奉陪!”
龙山的硝烟渐渐散去,夕阳把山石染成血红色。陆承钧望着北狄人撤退的方向,眉头依旧没松开:“这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