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洛阳皇宫的深夜,御书房内依旧烛火通明。
永昌帝坐在案前,手中捏着锦衣卫传回的密报,脸色阴晴不定。密报上写着:“扬州徐坤旧宅空无一人,布庄已于三日前转让,据仆人供词,徐坤一家已迁离扬州,行踪不明,沿途追查无果。”
“行踪不明?” 永昌帝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看来,徐坤与黄承天本就相识,所谓‘商人被牵连’,根本就是黄承天设下的圈套!陆承钧…… 果然是被冤枉的。”
他放下密报,心中已完全确定 —— 徐坤的刻意失踪,恰恰证明了他进京斡旋是早有预谋,那枚玉扳指的“证据”,不过是黄承天反间计的棋子。可越是确定陆承钧被冤,永昌帝心中就越纠结 —— 他是帝王,绝不能在百官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否则皇权威严将荡然无存。
但他也爱惜陆承钧的才华。陆承钧平定北狄、战功赫赫,是朝廷难得的将才,若因一场误会彻底弃用,实在可惜。
思索良久,永昌帝对着殿外吩咐:“传陆承钧即刻来御书房见朕,不得声张。”
“是!” 殿外侍卫轻声应道,脚步轻快地离去,生怕惊扰了深夜的皇宫。
半个时辰后,陆承钧身着便服,悄然走进御书房。他见永昌帝独自坐在案前,神色疲惫,便躬身行礼:“臣陆承钧,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坐吧。” 永昌帝摆了摆手,示意陆承钧在案前的椅子上坐下,“朕深夜召你,是有话想跟你坦诚说说。”
陆承钧心中一动,却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坐下,等待永昌帝开口。
“徐坤一家,已经逃了。” 永昌帝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复杂,“锦衣卫追查无果,看来,这本就是黄承天的计策,你被冤枉了。”
陆承钧闻言,心中并未有太多波澜 —— 他早已猜到事情的真相,只是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坦诚地告诉他。他躬身道:“陛下明察秋毫,臣感激不尽。”
“明察秋毫?” 永昌帝自嘲地笑了笑,“朕若是真的明察秋毫,也不会错信谗言,给你下十日破城的圣旨,让你在沧州陷入两难。”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陆爱卿,你是朝廷的功臣,朕知道你委屈。可朕是皇帝,九五之尊,朕不能错 —— 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陆承钧心中一暖,连忙起身躬身:“臣理解!陛下以天下为重,皇权威严关乎社稷稳定,臣不敢有半分怨言。”
“好!好一个‘不敢有半分怨言’!” 永昌帝看着陆承钧,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朕没看错你。朕思来想去,给你安排了一条路 —— 朕会下旨,贬你为前将军,即刻前往江西,协助贺破虏、萧如意平定江西叛乱,戴罪立功。待你立下战功,朕再恢复你的官职,让你重回朝堂。”
陆承钧心中清楚,这已是皇帝能给出的最优解 —— 既维护了皇权威严,又给了他洗刷冤屈的机会。他再次躬身:“臣遵旨!多谢陛下体恤,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早日平定江西叛乱!”
“你肯接旨就好。” 永昌帝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朕知道,此次委屈了你。作为交换,你可以向朕提一个条件 —— 只要不违背国法,不损害社稷,朕都答应你。”
陆承钧沉默片刻,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陛下,臣别无所求,只求陛下能赐杨九灵一块免死金牌。”
“杨九灵?” 永昌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为何要为他求免死金牌?他是杨盈川的儿子,而杨盈川……”
“臣知道杨大人因‘未战先怯’被下狱。” 陆承钧打断永昌帝,语气诚恳,“可杨九灵本性忠厚,有谋略、善治军,只是缺乏战场应变的经验。如今朝廷无可用之将,征讨山东的重任只能落在他肩上 —— 黄承天狡猾多端,杨九灵此战凶险,若有闪失,恐会重蹈臣的覆辙。臣恳请陛下赐他免死金牌,一来能让他安心领兵,无后顾之忧;二来也能让前线将士知道,陛下体恤将领,不会因一时失利就苛责严惩。”
永昌帝看着陆承钧,心中满是感慨。陆承钧自己刚遭冤屈,却还在为同僚着想,这份胸襟与忠诚,实在难得。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朕答应你!明日一早,朕就命人打造免死金牌,赐予杨九灵。你放心,只要他不是故意通敌叛国,就算战败,这枚金牌也能保他一命。”
“臣替杨九灵,谢陛下恩典!”陆承钧深深躬身,语气中满是感激。
“起来吧。”永昌帝摆了摆手,“你明日就启程前往江西,路途遥远,注意安全。江西战事虽不如山东复杂,却也需谨慎 —— 贺破虏、萧如意都是猛将,你与他们好好配合,早日平定叛乱。”
“臣遵旨!”陆承钧起身,“陛下深夜操劳,也请保重龙体,臣告退。”
待陆承钧走后,永昌帝坐在案前,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赐杨九灵免死金牌”几个字,又仔细核对了一遍,才放下笔。
他知道,这场因反间计引发的风波,终于有了一个相对圆满的解决 —— 陆承钧得以戴罪立功,杨九灵有了免死金牌的保障,而他的帝王威严,也得以保全。
可他也清楚,山东的战事,才刚刚开始。杨九灵能否顶住压力,战胜黄承天?徐坤与邓正阳抵达山东后,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这些疑问,都只能留给时间来解答。
次日清晨,洛阳城内的旨意如期下达。一道旨意贬陆承钧为前将军,命其即刻前往江西协助平叛;另一道旨意则赐杨九灵免死金牌,命其统领十八万大军,择日征讨山东。
陆承钧接到旨意后,没有丝毫耽搁,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带着几名亲信,悄然离开洛阳,朝着江西方向疾驰而去。他知道,江西的战事,是他洗刷冤屈的机会,容不得半点马虎。
而远在信都的杨九灵,接到朝廷的旨意与免死金牌时,先是一愣,随即眼眶泛红——他知道,这一定是陆承钧在皇帝面前为他求情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