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的济南,雪后初晴,阳光透过薄云洒在地上,将积雪映得亮晶晶的。
山东军帅府的门口,早已备好三辆马车,车辕上挂着红色的绸带,透着几分节日的喜庆。黄承天穿着一身深蓝色棉袍,扶着身怀六甲的江秀,小心翼翼地踏上第一辆马车,身后跟着一身劲装的张尽孝,还有几名随身护卫。
“路上慢些,照顾好嫂子。” 黄狗儿站在车旁,对着黄承天叮嘱道。此次黄承天赴徐州,济南的防务便由他暂代。
黄承天掀开车帘点头:“放心,我会尽快回来。济南的防务,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放下车帘,对着车夫道:“出发吧。”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积雪,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车厢内,江秀靠在黄承天肩头,脸上满是期待:“好久没回娘家了,不知道爹娘身体怎么样,弟弟是不是又长高了。”
黄承天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等咱们到了徐州,就多住几日,好好陪岳父岳母说说话。这次除了探亲,我还得跟岳父聊聊过冬的物资。”
他转头看向轿子外骑马的张尽孝,语气缓和了几分:“尽孝,这次带你去徐州,一是让你看看你哥尽忠,二是让你跟着展涛学学带兵。你哥这一个月在徐州帅府反思,也该知道错了,等咱们见了他,你多劝劝他。”
张尽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大帅!我哥之前糊涂,犯了错,能有机会改过自新,已是大帅开恩。我定会劝他好好过日子,不再给大帅添麻烦。”
马车行得不快,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徐州江府门口时,已是初三傍晚。江老爷子早已带着家人在门口等候,看到黄承天扶着江秀下车,立刻上前笑道:“承天,秀儿,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快进屋,屋里暖和。”
江秀扑进父亲怀里,眼眶微红:“爹,我好想你和娘。”
江夫人也上前拉住江秀的手,细细打量着她的肚子,满脸欢喜:“好孩子,这一路辛苦了,快坐下歇歇,娘给你炖了鸡汤。”
众人走进江府正厅,火炉里的炭火正旺,暖意融融。黄承天与江老爷子分主宾落座,下人端上热茶与点心。江老爷子喝了口茶,看向黄承天:“承天,如今天下不太平,你能在过年时陪秀儿回来,爹很欣慰。徐州这边有展涛在,你放心,百姓们的日子都还安稳。”
“多亏岳父照拂。” 黄承天放下茶杯,语气诚恳,“都是一家人,咱也不说两家话,此次来徐州,一是陪秀儿探亲,二是想跟岳父商议过冬物资的调配。”
江老爷子点点头:“过冬物资你放心,江府与徐州的乡绅们已备好不少粮食与棉衣,若并州需要,随时能调过去。张尽忠那边…… 你也别太心软,谋反是大罪,若他不知悔改,留着始终是隐患。”
“岳父放心,我有分寸。” 黄承天应道,两人又聊了些徐州的民生与军务,直到深夜才各自歇息。
次日一早,黄承天带着张尽孝前往徐州帅府。展涛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黄承天,立刻上前禀报:“大帅,张尽忠这一个月在西厢房还算安分,每日抄写《民生策》,也没再提过谋反的事,只是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
黄承天点点头:“带我们去西厢房。”
帅府西厢房内,光线有些昏暗,张尽忠穿着一身粗布囚服,正坐在桌前抄写《民生策》,头发凌乱,脸上没了往日的桀骜,多了几分憔悴与悔意。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到黄承天与张尽孝,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放下笔,缓缓站起身,声音沙哑:“罪将张尽忠,参见大帅。”
黄承天走到桌前,看着桌上抄满字的纸张,语气平静:“尽忠,最近可好?”
张尽忠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眼眶泛红:“大帅,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被权力蒙蔽双眼,不该勾结外敌谋反!若大帅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一辈子不再碰兵权,只求能弥补我犯下的错!”
不等黄承天开口,张尽孝快步上前,蹲在兄长身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又急又带着期盼:“哥!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当初你谋反,我在军中都抬不起头,可大帅念及旧情,没杀你,还让你反省改过,这已是天大的恩典!”
他转头看向黄承天,躬身恳求:“大帅,我哥这次是真心悔改,您看他抄写的《民生策》,满满当当写了十几本,连里面‘民为根本’的句子都画了重点。求您再信他一次,我愿意担保,若他往后再敢犯错,我跟他一起受罚!”
张尽忠看着弟弟为自己求情,眼眶更红了,他用力点头:“大帅,尽孝说得对!我这一个月抄写《民生策》,才明白您当初分地、减税是为了百姓,我之前真是糊涂!”
黄承天看着兄弟二人,眼中的凝重渐渐散去。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起来吧。念你这一个月真心反省,又有尽孝为你担保求情,我便饶你一命。青州的田地已给你备好,往后好好种地,照顾好家人,若再敢有半点不轨之心,休怪我无情。”
张尽忠重重磕头,声音哽咽:“谢大帅不杀之恩!尽忠往后定当安分守己,绝不再给大帅、给弟弟添麻烦!”
张尽孝也松了口气,扶着兄长起身,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哥,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等秋收了,我就去青州看你。”
处理完张尽忠的事,黄承天便带着张尽孝返回江府。而此时的济南,太原师爷丁举正站在山东军帅府的门口,脸色焦急。他昨日傍晚抵达济南,本以为能立刻见到黄承天,却被告知大帅已于当日清晨赴徐州探亲,要几日才能回来。
“这位军爷,麻烦您再通融一下,我有要事求见大帅,关乎并州归顺之事!” 丁举对着守门的亲兵拱手道,语气急切。
亲兵无奈地摇头:“这位先生,不是我不通融,大帅确实不在府中,连林将军都不知道大帅具体何时回来。您若是着急,不如先在济南住下,等大帅回来再说。”
丁举心中愈发焦虑。他一路从太原赶来,就是想抢在并州其他城池之前,让太原成为第一个归顺黄承天的城池,好为刘正豪争取更多好处。可如今黄承天不在济南,若这几日里,并州的其他城池得知消息,抢先投靠,那太原的 “第一份荣誉” 就没了,刘正豪的官位与家产,恐怕也保不住。
他在帅府门口徘徊许久,突然眼前一亮 —— 黄承天去了徐州,自己何不直接去徐州找他?徐州离济南不算远,快马加鞭,两日内便能赶到,说不定还能赶在黄承天返回济南之前见到他。
想到这里,丁举不再犹豫,立刻转身回到客栈,叫上随从,牵出快马,朝着徐州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