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正式晋升力士的消息,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在杂役院里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当凌阳去领取那套代表力士的深灰色劲装和一把制式长刀时,他能感受到身后那些复杂的目光。有难以置信的震惊,有赤裸裸的嫉妒,有深深的畏惧,还有几分巴结的谄媚。
“凌…凌爷,恭喜高升!”曾经克扣过他饭食的一个杂役挤着笑脸道。
“哼,走了狗屎运罢了……”有人低声酸道,却不敢让他听见。
老王头只是默默抽着旱烟,浑浊的眼睛看了凌阳一眼,嘟囔了一句:“去了那边,更得小心,死得更快……”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挺好,总算熬出头一步,但……前面的路更险。”
凌阳面无表情地接过衣物和腰牌,对于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知道,这些情绪毫无意义。他从那些嫉妒和畏惧的目光中穿过,离开了这个他待了不到一个月却如同炼狱般的地方。新的环境比杂役的角落好了不少,虽然是多人同住,但床铺结实,也有基本的储物柜。
力士归缇骑管辖,通常由一名小旗官带领数名缇骑,再配备十名左右的力士,构成一个基本的行动单元。凌阳自然被编入了秦岳的小旗麾下,直接受李钧调派。
成为力士,意味着能接触到更核心的任务,但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力士需要配合缇骑布防、围捕、正面牵制妖物,伤亡率远高于杂役。
凌阳很快迎来了他的第一次外出任务。
任务地点在城外三十里的黑风山脉边缘。最近山脉外围的几个村庄接连遭到袭击,不是简单的野兽伤人,现场残留着淡淡的妖气和一些诡异的痕迹,已有数名村民失踪。秦岳这一旗奉命前往调查并清剿。
队伍包括秦岳、李钧、张澜三名缇骑,以及八名力士,凌阳就在其中。其他力士大多是练皮境中期或后期,看着凌阳这个刚晋升、气息似乎还不算太稳固的“新人”,眼神中都带着些许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蔑。
进入黑风山脉外围,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古木参天,遮天蔽日,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能见度不高。
“都打起精神!结阵前行!”李钧低声喝道。力士们立刻分成前后两队,将三名缇骑护在中间,小心翼翼地推进。凌阳被安排在队伍中段,他紧握长刀,五感提升到极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杀伐道】的界面在他意识中微微闪烁,他对杀戮值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但他知道,必须等待机会,必须做得隐秘。
很快,他们发现了第一个袭击现场——一个被废弃的猎户小屋,木墙上留有巨大的爪痕,门口的地面一片狼藉,有着暗褐色的血迹和几缕破碎的衣物。
“是利爪类妖物,看痕迹,实力大概在未入品到一品之间,但数量可能不少。”张澜检查着痕迹,冷静判断。
“继续搜索,保持警戒!”秦岳下令。
队伍继续深入。突然,左侧的密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紧接着,数道灰影如同闪电般扑出!
是狼!但又不是普通的狼!这些狼体型比寻常野狼大上一圈,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绿光,獠牙突出,嘴角滴着腥臭的涎水,身上缭绕着淡淡的妖气——未入品,但已非常接近一品妖物!
“敌袭!结圆阵!”李钧大吼。
力士们反应迅速,立刻背靠背组成防御圈。缇骑们则位于圈内,张澜迅速取出符箓,李钧搭弩欲射。
狼群至少有七八只,速度极快,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
“杀!”力士队长,一个练皮后期的壮汉怒吼一声,挥刀劈向一头妖狼。刀锋砍入狼肩,却被坚韧的骨头卡住,那妖狼吃痛,反而更加疯狂地撕咬过来。
战斗瞬间爆发!
凌阳也迎上了一头扑来的妖狼。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心脏狂跳,但【杀伐道】带来的冷静和《基础锻体诀》锤炼的皮膜让他稳住了心神。他回忆着《斩妖三式》,看准妖狼扑来的轨迹,侧身躲开利爪,手中长刀顺势一个斜撩!
嗤啦!
刀锋划过妖狼的腹部,带出一溜血花。但伤口不深,并未致命。
【对目标造成伤害,未击杀,未重伤,无法获得杀戮值。】
妖狼惨嚎一声,更加狂暴。凌阳且战且退,与其他力士相互配合。他发现,正面强攻这些皮糙肉厚的妖狼效率很低。
混乱中,一名力士被一头妖狼扑倒,惨叫着,脖子被狠狠咬住,眼看就不活了。
另一名力士大腿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倒地哀嚎。
缇骑们出手了。李钧的弩箭精准地射穿了一头妖狼的眼眶,瞬间毙命。张澜的符箓飞出,化作一道火光,将另一头妖狼炸得皮开肉绽,行动迟缓。秦岳并未出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凌阳看到了机会!那头被张澜符炸伤的妖狼,行动踉跄地试图退入林中。
“掩护我!”凌阳对旁边的力士喊了一声,猛地脱离阵型,冲向那头受伤的妖狼。
“蠢货!回来!”李钧骂道。
那妖狼见有人追来,凶性大发,回头呲牙欲扑。凌阳却仿佛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看似狼狈地向前扑倒,手中长刀却借着前冲的势头,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从妖狼张开的血盆大口刺入,直贯后脑!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狠辣!
妖狼瞬间毙命,身体抽搐着倒下。
【斩杀‘狼妖(未入品)’,获得杀戮值:0.1点。】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凌阳迅速拔刀,警惕地后退,回到阵型中,喘着气,一副侥幸得手的样子。
李钧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惊疑不定,刚才那一刺,可不像新手。秦岳的目光也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经过一番搏杀,狼群被击退,留下了三四具狼尸,但力士也一死一重伤。
清点战场时,气氛沉重。力士们的脸上没了之前的轻视,多了几分对死亡的真实恐惧和对凌阳刚才那冒险一击的复杂情绪。
“收拾一下,就地掩埋阵亡兄弟,伤者简单包扎。”秦岳的声音依旧沉稳,“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些狼妖像是被驱赶或者引诱过来的。”
凌阳默默擦拭着刀上的狼血,心中计算着:0.1点。太少了。而且风险太高。他需要更高效、更安全地获取杀戮值。
第一次任务,只是开始。这黑风山脉里,显然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和危险。而凌阳的谋划,也才刚刚起步。他需要更多的“机会”,无论是妖,还是……人。尤其是在这种混乱的任务中。
他看着密林深处,眼神幽深。幕后黑手?或许,也能成为他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