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麻烦。”
杨钦心里嘀咕一声。
硬闯？
那是找死。
绕道？
可这附近只有老猎人这里能换到盐和真正有用的东西。
放弃？
那今天的口粮就泡汤了。
他眼珠飞快地转了转，身体悄无声息地缩回到一堆散发着铁锈味的废弃齿轮后面，迅速观察着地形和那三人的位置。
疤脸强背对着他这边，正专注地给老猎人施压。
两个跟班则有点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瞟向棚子里挂着的肉干，喉咙滚动。
杨钦的目光落在了疤脸强蹬在门板上的那只脚。
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破烂不堪鞋底几乎磨平的胶鞋，沾满了污泥。
一个大胆而略带恶作剧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型。
他像只壁虎一样，贴着冰冷油腻的废弃金属堆，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棚子的另一侧。
这里堆放着老猎人处理猎物后丢弃的内脏和下脚料，气味熏人，平时很少有人靠近。
他屏住呼吸，忍着令人作呕的腥臭，蹲在一个倾倒的破木桶后面。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锁定了疤脸强蹬门的那只脚和门板之间，那一点小小的空隙。
然后，他从皮包里，摸出了一颗边缘异常锋利的、薄薄的碎铁片
这是他前几天在垃圾堆深处发现的宝贝，一直留着当小刀用。
深吸一口气，杨钦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无比。
前世爱在俱乐部玩些飞刀，射箭，射击的经历是对现在最好的回报。
无数次使用飞刀的经验仿佛融入了血液。
手腕一抖，力量不大，但角度极其刁钻！
直接一发螺旋手里剑......
嗖！
那片锋利的碎铁片旋转着，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银线，精准无比地，贴着门板下沿，擦着疤脸强那只破烂胶鞋的脚后跟飞了过去！
“嗷——！”
一声凄厉的变了调的惨叫猛地炸响！
疤脸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触电般猛地向后一跳，抱着那只脚原地蹦跶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操！什么鬼东西？！谁？！谁他妈暗算老子？！”
碎铁片深深扎进了他身后的泥地里，只露出一个不起眼的小角。
两个跟班吓了一跳，茫然四顾：“强哥？咋了？”
“有东西…有东西咬我脚！”
疤脸强疼得龇牙咧嘴，惊恐地检查着自己的脚后跟。
胶鞋被划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并不深，但那种瞬间的刺痛和冰凉触感，足以让这个欺软怕硬的混混头子心惊胆战。
老猎人的独眼锐利地扫过那片扎在泥地里的碎铁片，又飞快地瞟了一眼杨钦藏身的破木桶方向，浑浊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赞赏。
这小鬼......
他趁机重重地咳了一声，操起案板上那把砍骨刀，哐当一声剁在一块硬木头上，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子狠厉，
“嚎什么丧！滚远点！再敢堵老子的门，下次剁的就不是木头了！”
疤脸强被刀光和老猎人突如其来的气势慑得一哆嗦，加上脚后跟火辣辣的疼和未知的恐惧，色厉内荏地骂了几句老瘸子你等着，便带着两个同样一脸懵的跟班，一瘸一拐骂骂咧咧地迅速溜走了，连孝敬都忘了要。
棚子前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只剩下老猎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案板上的血腥气。
杨钦这才像只小耗子一样，从破木桶后面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和草屑，脸上努力维持着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属于小孩子的茫然和紧张，走到棚子前，仰起小脸，
“老…老瘸叔？”
老猎人放下砍刀，独眼上下打量着杨钦，目光在他那个破皮包上停留了一瞬，又扫了眼泥地里那片几乎看不见的碎铁片位置，哼了一声：
“小崽子，鬼心眼不少。”
语气听不出喜怒。
杨钦没接话，只是把破皮包里的那只肥硕的死老鼠拿出来，放到案板上，后脑勺那个圆润的凹坑清晰可见。
老猎人看了一眼死老鼠，又看了看杨钦那张虽然脏污但眼神异常沉静的小脸，沉默了几秒钟。
忽然，他弯腰，从棚子角落一个落满灰尘的破筐里，扒拉出几株干枯的，叶子边缘带着细小锯齿的暗红色草药，扔给杨钦。
“喏，血痂草。捣烂了敷伤口，止血快，比你那些烂布强。”
老猎人的声音依旧沙哑，
“下次再被疯狗咬了，别傻乎乎硬挺。”
杨钦一愣，随即心中了然。
这老猎人看似冷漠，其实心明眼亮。
上次他采那些怪蘑菇时，大概就被这老头看见他被毒虫蛰了手腕，肿了好几天。
这血痂草，既是换盐的添头，也是一种无声的回护和认可。
“谢谢瘸叔！” 杨钦没多话，小心地收起那几株干草，又把换来的两块粗盐塞进皮包深处。
“哼，滚吧。” 老猎人挥挥手，像赶苍蝇。
杨钦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老猎人已经佝偻着腰，开始处理那只死老鼠，那条瘸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重。
杨钦抿了抿嘴，没说什么，小小的身影再次融入了贫民窟肮脏杂乱的背景中。
时间在饥饿，寒冷和与垃圾堆的搏斗中悄然流逝。
贫民窟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分不清季节，只有越来越刺骨的寒风和偶尔飘落的，夹着煤灰的肮脏雪花，提醒着杨钦，一年又过去了。
来到这异世界的练习时长，不对，是生活了已经有两年半了......
他的小身板依旧瘦削，但动作却愈发敏捷有力。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不可能长得高大，但每一分肌肉都像是被生存的压力反复锤炼过，蕴藏着与其体型不符的韧性和爆发力。
那个破旧的皮革小包，如今换成了一个更大些的同样饱经风霜的帆布挎包，里面装的东西也丰富了许多。
精心挑选的鹅卵石，磨得更锋利的碎铁片，自制的弹弓。
搓得更结实的细绳，分门别类用破布包好的几种干草药，一小块打火石，甚至还有一小团揉好的韧性不错的黏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