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记修表铺”的铜铃在清晨的薄雾里晃了晃，铃舌碰撞的脆响还没散，林夏就几乎是撞着门冲了进来，手里的监测仪屏幕亮得刺眼，把她额角的汗珠都映得发颤：“沈砚！快！游戏系统预警——北宋汴京的时间锚点崩了！”
沈砚刚把祖父留下的铜制修表工具摆好，听见这话手猛地一顿，乌木镊子“当”地磕在工作台的铜盘上。他凑到监测仪前，屏幕上的画面让他瞬间攥紧了拳头——那是1092年的汴京宣德门，灰蒙蒙的天刚透出点晨光，高耸的水运仪象台就立在广场中央，铜铸的浑仪、圭表在风里泛着冷硬的光。可本该匀速转动的象台核心，那套被苏颂称为“巧夺天工”的擒纵器齿轮，正以一种扭曲的速度逆时针转着，齿牙碰撞的“咯吱”声甚至能透过屏幕传出来，连带整个象台的木架都在微微震颤，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更让人心慌的是，现实里摆在柜台上的机械表全停了。沈砚抓起腕上祖父留下的老怀表，表盖掀开，秒针果然死死钉在“10:07”的刻度上，连一丝晃动都没有——就像第一阶段修老火车站蒸汽钟时，齿轮彻底卡死的模样。
“游戏系统提示说，水运仪象台是‘机械计时的源头锚点’。”林夏的声音带着点急，手指在监测仪上飞快滑动，调出一行行数据，“现在擒纵器逆转，直接导致所有依赖齿轮传动的计时工具失效，再拖下去，可能连近现代的钟表原理都会从游戏历史里‘消失’——我们之前修的蒸汽钟、铜壶滴漏，说不定都会变成没用的废铁。”
沈砚没说话，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个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半块黄铜残片。残片边缘磨得有些圆润，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是他第一阶段结束时从祖父的《修表札记》里发现的。此刻把残片凑到监测仪屏幕前，残片上的纹路竟和水运仪象台的轮廓严丝合缝，连擒纵器的位置都分毫不差，甚至能看清残片角落刻着的两个小字：“苏颂”。
“难怪第一阶段修那些老物件时，怀表总在震动。”沈砚指尖摩挲着残片上的刻痕，忽然想起修铜壶滴漏时，老匠人说的“水有痕，时无迹，守心即守时”，“这残片根本不是普通的纪念品，是苏颂留在游戏里的‘修复钥匙’——他早就料到，水运仪象台会出问题。”
林夏凑过来，看着残片上的纹路，突然“呀”了一声：“你看这里！残片中间的小孔，和我们之前修太和殿砖瓦时，那枚校准密钥的孔径一模一样！说不定要把密钥嵌进去，才能启动修复程序。”
沈砚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时间怀表”——表盖打开，表盘中央的苏颂校准密钥正泛着淡淡的金光。他小心地把密钥取出来，对准残片上的小孔轻轻一推，“咔嗒”一声，密钥稳稳嵌了进去，残片瞬间亮起暖黄色的光，在桌面上投出一道虚影——那是水运仪象台的内部结构图，擒纵器的每一个齿牙、每一根传动杆都清晰可见，甚至标注着“天衡”“地轴”的古名。
“游戏系统加载成功——汴京时空通道开启倒计时10分钟。”监测仪突然弹出一行提示，屏幕上的汴京画面开始变得清晰，能看到宣德门外有穿着襦裙的妇人提着竹篮走过，有挑着担子的货郎在喊“卖糖画咯”，连空气里似乎都飘着淡淡的桂花糕香。
沈砚把残片揣进怀里，又拿起乌木镊子——此刻镊尖的银丝正和残片的光芒呼应着，泛着柔和的光。他回头看了眼修表铺的招牌，木质的“沈记”二字在晨光里透着股踏实的暖意，就像第一阶段修过的那些老物件，每一个都藏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走吧。”沈砚对林夏笑了笑，把监测仪塞进背包，“苏颂在游戏里等着我们，可不能让他的水运仪象台，真成了历史里的废铁。”
林夏用力点头，跟着沈砚往时空通道的方向走。路过柜台时，她顺手把那只停了的老怀表揣进兜里——那是祖父留给沈砚的念想，也是他们第一阶段守护时光的见证，带着它去汴京，就像带着所有被修复过的老物件的“心意”，心里踏实。
时空通道开启的瞬间，暖黄色的光包裹住两人，耳边传来轻微的风声。沈砚攥紧了怀里的残片，能清晰地感觉到，游戏里的汴京正在靠近，那些刻在残片上的齿轮纹路，那些藏在历史里的时光密码，正等着他们用乌木镊子，一点点拨回正轨。而他也清楚，第二阶段的“历史深潜”，从踏入汴京的那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