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立马于清军尸骸之间,手中的长刀尚在滴血,胸膛剧烈起伏。
他并非力竭,而是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方才战场上那如同雷霆撕裂乌云的一幕,他根本忘不了!皇帝陛下单骑冲阵,箭矢不能伤,万军不能挡,拳锋所至,人马俱碎!这已非人力所能企及!
乱世之中,什么最可靠?兵马?地盘?在真正的绝对力量面前,这些都如同沙堡,一击即溃!而眼前这位天神下凡般的皇帝,就是这绝对力量的化身!
“父亲!”吴应熊策马奔来,年轻的脸上因激动和狂热而涨红,“陛下……陛下真乃神人也!孩儿从未见过如此……如此……”他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吴三桂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锐利地扫过儿子:“应熊,你看清了?”
“看清了!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绝非任何武功能解释!父亲,那些传闻……都是真的!陛下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吴应熊语气斩钉截铁,再无半分怀疑。
吴三桂缓缓点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是啊,真的……我吴三桂半生飘零,于这乱世中挣扎求存,今日方见真龙!以往那些算计,在陛下神威面前,是何等可笑、可鄙!”
他猛地调转马头,目光投向中军那杆明黄龙旗所在:“走!随我去见陛下!我吴家前程,关宁军数万儿郎的身家性命,从今日起,唯有系于陛下一身!”
………………
战场上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血腥气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在关前旷野上弥漫。
夕阳如血,将天地间染上一层赤金,也照在那些横七竖八、层层叠叠的清军尸骸上,更显惨烈。
明军将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收缴兵器、甲胄,将受伤的同袍抬回关内救治,偶尔还能听到补刀时传来的短促惨嚎。
虽然疲惫,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骄傲,目光不时投向那杆明黄龙旗下屹立的身影,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朱由检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缓步行走在尸山血海之间。
他神色平静,目光扫过那些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八旗兵尸体,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冰冷的肃杀。
这一战,不仅是为了解山海关之围,更是要立威,要震慑,要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所有敌人,大明不可辱,华夏不可犯!
他停下脚步,脚下正踩着一面被撕裂的正白旗旗帜。他弯腰,将旗帜拾起,入手是冰冷的丝绸和血腥的黏腻。
“陛下,”王永吉上前一步,躬身请示,“此战斩获颇丰,初步清点,阵斩建奴逾四千,蒙古、汉军八旗逾六千,俘获无算。这些虏尸……该如何处置?”
按照惯例,无非是就地掩埋,或者堆积焚烧,以防瘟疫。
朱由检没有立刻回答,他握着那面残破的旗帜,缓缓抬起头,望向山海关那巍峨的城楼,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原本历史轨迹中,这片土地遭受的屈辱与苦难。
一股凛冽的杀意弥漫开来,让周围的将领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处置?”朱由检的声音不高,却极为冰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建虏肆虐我大明疆土,屠戮我大明子民,累累血债,罄竹难书!今日,朕便要让他们,以及所有觊觎神州之敌寇,永世铭记犯我大明的下场!”
他猛地将手中的破旗掷于地上,抬手指向那堆积如山的尸骸,声震四野:
“传朕旨意!”
“将所有阵斩建虏之首级,给朕垒起来!”
“就在这山海关之前,垒一座京观!”
“朕要以此京观,祭奠历年惨死于虏刀下的军民冤魂!”
“以此京观,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昭告天下——犯我强明者,虽远必诛!而这,就是入侵者的下场!”
京观!那是将敌军尸首堆积,封土夯实,形成巨大的金字塔形土冢,用以炫耀武功、震慑敌人的最残酷手段!自秦汉以降,虽偶有为之,但多以先秦或异族为主。
在明中期以后,承平日久,文人当道,讲究所谓“天朝上国,怀柔远人”,这种酷烈的手段早已被视为野蛮,弃之不用久矣。
陛下竟然要筑京观?!而且还是用近万颗清军首级?!
多少年了?多少年下来都是满清鞑子屠戮辽东子民,从军多年,每次明军出征所能看见的都是辽东被屠戮的村落,大明的百姓尸体堆积成山!
今日终于是扬眉吐气一回,能用鞑子的人头来祭奠惨死的军民!
王永吉猛然想起陛下今日在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神威,想起那刀枪不入的骇人景象……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位会被文官轻易左右的皇帝?这是一位手握绝对力量,意志如钢,行事果决的雄主!甚至……是仙神!
刚刚来到陛下身边的吴三桂心头也是巨震,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陛下立威之时,更是自己表露忠心的绝佳机会!
他毫不犹豫,第一个轰然抱拳,声音洪亮甚至带着一丝激动:“陛下圣明!建虏凶残,屡犯边境,屠城掠地,罪恶滔天!筑此京观,正可扬我大明国威,震慑不臣!臣吴三桂,愿亲督此事,必使此京观巍峨如山,令虏胆寒,令天下惊惧!”
韩猛等武将本就对鞑子恨之入骨,闻言只觉热血上涌,纷纷吼道:“陛下圣明!筑京观!扬国威!”
王永吉见大势如此,也连忙躬身:“老臣……遵旨!”
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落在吴三桂身上:“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平西伯督办。朕要这座京观,三日之内,矗立于此!”
“臣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吴三桂大声应命。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原本正在收拾战场的明军士卒们先是愕然,随即也爆发出各种情绪,有震惊,有解气,也有嗜血的兴奋。无数双眼睛看向那道金色的身影,敬畏更深。
很快,一项浩大的工程开始了。一队队明军士卒,或用马车,或直接肩扛手抬,将那些面目狰狞、拖着辫子的清军首级,源源不断地运往指定地点。
可惜这个时期的鞑子留的基本都是极短的金钱鼠尾,不是清中后期那种方便拖行的大长辫,不然还能看到复刻火力少年王悠悠球的名场面。
堆积首级之处已经有一批工兵和民夫在吴三桂的指挥下,开始挖掘地基,夯实土层。
一颗颗头颅被层层垒砌,从底部开始,逐渐向上收拢。
血污沾染了泥土,凝固成暗褐色,浓烈的血腥气和死亡的气息几乎令人作呕。
但没有人退缩,皇帝陛下的意志就是最高的命令,他们唯有的便是保持绝对的忠诚!坚决的执行陛下的命令!
吴三桂更是亲自在现场指挥,督促进度,要求垒砌得坚固、整齐、高大。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开。山海关附近的军民,先是难以置信,继而议论纷纷。
一些读过圣贤书的文人暗自皱眉,觉得此举太过酷烈,有伤天和。
但更多的普通士卒和百姓,在经历了多年边患之苦,听闻了无数清军入关屠戮的惨剧后,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气和振奋!
“该!杀千刀的鞑子也有今天!”
“陛下做得好!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厉害!”
“看到没?这就是跟咱们大明作对的下场!”
关外,一些溃逃后隐匿在附近山林的清军残兵,以及奉命前来打探消息的斥候,远远看到那逐渐拔地而起、由无数同袍头颅垒成的巨大京观,无不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有些人当场呕吐起来,有些人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地逃离,要将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带回给他们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