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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乎塔寨的未来?
众人顿时屏息,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这事,由辉宗来说。”林宗明缓缓坐下,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
林辉宗立即起身,声音洪亮:“各位叔伯兄弟,族长刚才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是不是都在猜,到底是什么事这么严重?我告诉你们——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海鲜基地!”
“前些日子,香岛那帮混混找上门,硬要把他们社团老大被抓的事扣在我头上,逼我们参与走私,干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这种事,我林辉宗想都不用想——不可能答应!塔寨立村讲规矩、守底线,违法的事,谁碰谁滚蛋!想重走林耀东的老路?门都没有!”
“可就在今天,他们又来了,撂下狠话:要是我们不‘负责’,就来砸我们的生意!”
“你们说,咱们能忍?”
话音未落,全场哗然。
“放什么狗屁!香岛那群烂仔也敢来塔寨撒野?”
“让他们来!看看是他们的刀快,还是咱们的鱼叉利!”
“呸!当年我在前线拼刺刀的时候,他们还在穿开裆裤呢!”
群情激愤,怒吼声此起彼伏。
林辉宗双手下压,待人群稍静,沉声道:
“我已经联系镇上的李差佬,他髙度重视,会派人力支援。但终究不能全靠外人——咱们的养殖场这么大,必须自己组织巡逻队,日夜盯防,绝不给那帮人一丝可乘之机!”
……
香江岛上,和联胜据点。
“大d嫂,大d出事,真不关帮派的事。”
管仔森挠了挠胯下,又蹭了蹭鼻尖,懒洋洋地说:“再说了,人是在大陆被抓的,咱们鞭长莫及,救不了。”
大d嫂目光扫过邓伯,又看向现任话事人吹鸡,见二人皆沉默不语,神色漠然,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知道,大d是他自己作的。我也不是来求帮派出手。”
她低头攥紧衣角,声音轻却坚定:
“但我是他妻子,他一天没回来,我就一天不会罢休。”
“我愿意出钱,只要能让大d从内地转回香江服刑,多少钱我都给!”
对大d嫂而言,只要丈夫能回到香江坐牢,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香江有她在外面打点,大d在狱中至少能过得舒坦些——抽烟喝酒不成问题,日后若有机会减刑,也还有盼头。可若是继续关在大陆,哪怕她再有钱、再有手段,也无计可施。一来她在内地毫无关系网,二来那边的监狱管理严苛,与香江天差地别。
这些年,和联胜多少兄弟进过香江监狱?光是现押的就有数百人。只要人在香岛,虽不能踏出牢门,但日常享乐基本不受限。
“大d嫂,你这请求……真是难为我们了。”
吹鸡眉头紧锁,口中喃喃念着“四五七”,“咱们在大陆没路子,我知道你心疼大d,但这事真的办不了,你还是等他出来再说吧。”
等他出来?怎么可能!
大d犯的是重案,虽事发于香江,却难逃重判。依罪行来看,就算不死,少说也得关十几年、二十年。
“两千万!”
大d嫂竖起两根手指,语气坚决,“谁要是能把大d从大陆弄回香江服刑,这笔钱就是他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场不乏堂口老大、帮派元老,甚至还有头儿在座,可谁家底最厚也不过几百万,两千万,根本没人能当场拿得出来。
管仔森最先按捺不住:“大d嫂,你真肯出两千万?只要把大d弄回香江坐牢?”
“我绝不食言。你们不信,我现在就把钱交给邓伯保管。”
她转头望向邓伯。
邓伯是和联胜资格最老的大佬,1969年就已在社团掌权。年过七旬,身体依旧硬朗。这些年来若非他撑着,和联胜早已分崩离析。他在帮中威望无人能及,历任首领皆由他选定,堪称定海神针。
“大d嫂,”
邓伯沉吟片刻,轻叹一声,“这事……真的太难,你还是别执着了。”
“邓伯,我求您了,我就想让大d回香岛服刑,这样我能每周探监,他在里面也能少受苦。”
大d嫂声音发颤,随即加重语气,“只要社团帮我达成所愿,荃湾的地盘、我名下所有生意,全部拱手相让!”
大d即便转回香岛,也还得关上好些年。她一个女人,守不住荃湾地盘,迟早会被外敌吞并,或被内部野心之徒夺走。与其到时被人抢去,不如现在拿来换丈夫一条活路。
大d嫂的确有头脑,当场便提出条件,不仅掏出两千万现金,更把荃湾的地盘作押,声称只要能把大d从大陆带回香岛,一切都可奉上。
管仔森心里一动,连忙开口:“邓伯,您瞧大d嫂这份诚意,大d毕竟是我们和联胜的人。他如今被困大陆,咱们面子上也不好看,对吧?”
“你要有本事自己去办,我不拦你,但别扯上社团。”
邓伯冷冷扫了他一眼。
他能在雷洛时代的金钱江湖中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一个“稳”字。当年那些名气比他大、势力比他强的帮派老大,不是横死街头,就是至今囚于牢狱。唯有邓伯安然无恙,逍遥度日,平日不是去旺角寻味美食,便是牵着狗闲逛街头。他的谨慎与远见,由此可见。
“我……我没那能耐。”
管仔森被顶得哑口无言。
见他沉默,大d嫂转而望向阿乐:“乐少,乐少,你一定行。你人脉广,认识那么多大老板。现在大陆多少港商在那边做生意,你出面说几句,总能有人帮忙。”
“大d嫂,实在抱歉,我认识的老板里,真没几个在大陆投资。”
阿乐轻轻摇头,心中毫无插手之意。
两千万和荃湾地盘固然诱人,但他清楚,内地不同于香岛,有钱也未必能通路。
“你们就忍心看着大d在内地坐牢?”
大d嫂见无人应声,语气转冷,满是愤恨。
“够了!”
邓伯沉声打断,“回去吧,大d的事到此为止。他出事,我们也不想看到,但事已至此,只能他自己承担。”
话落,大d嫂脸色骤沉,默默拎起包,转身离开和联胜。
走出门外,她回首望了一眼那间旧堂口,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她与大d无儿无女,却相伴十余载。这些年,她亲眼看他从底层小弟一步步爬上荃湾话事人的位置,情谊早已深入骨髓。为他,她什么都能豁出去。
想到这里,她已然下定决心,不再犹豫。
上车后,大d头号手下长毛回头问:“嫂子,社团答应救大哥了吗?”
大d嫂轻摇头:“没有。”
长毛顿时怒道:“岂有此理!大哥为社团拼了这么多年,如今又不是要他们硬闯救人,只是想办法转移都不肯!”
“长毛,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
大d嫂望着他,神情满意。
毕竟长毛追随他们夫妻七八年,是最贴心的手下,情分自然不同。
“嫂子,难道大哥就只能在大陆蹲大牢了?真没别的路可走?”
长毛一脸焦灼地问。
“我也不确定……但——”
大d嫂顿了顿,目光沉静地看着他,“长毛,你想不想往上再走一步?”
“嫂子,你这话是啥意思?”
长毛听得一头雾水。
“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事,荃湾的老大位置,我让给你。”
大d嫂语气平稳,“你也清楚,你大哥现在进去了,我一个女人,撑不起荃湾这一摊事。”
“这些年你跟着大d和我打拼,对那边的生意熟,又为社团出过力。我信你,也相信社团里的人会买我的账。”
长毛心头猛地一震。混江湖的人,谁不想要那个位置?如今机会摆在眼前,怎能不动心?怎能不拼?
“嫂子,你说!不管什么事,我都替你办!”
他斩钉截铁地拍下胸口。
————
“你别紧张,我不是要你去大陆劫狱。”
大d嫂见他神色紧绷,轻笑一句缓和气氛,随即正色道:“你带人去一趟塔寨村,试着跟他们谈合作。”
“合作?现在塔寨已经停了那些事,还能合什么作?”
长毛满脸不解。
林耀东一倒,塔寨的旧业早就歇了,如今还有什么可图的?
大d嫂淡淡道:“合作,把大d从大陆送回香江坐牢。”
长毛眉头瞬间拧紧。这怎么可能?几个村民能有这本事?
“我查过了,塔寨出了个厉害角色,现在是大陆响当当的商人。只要他肯出手,大d的事,六成把握是有的。”
大d的堂口之所以能坐上和联胜第一把交椅,靠的不止是拳头,更有大d嫂的谋略。
大d主外,她主内;他用暴力开道,她以智谋铺路。
她很清楚,单靠社团力量救不出大d。近二十天来,她四处奔走,托关系找门路,可一提这事,人人退避三舍。
大d的案子震动全帼,能保住性命已是奇迹,还想让他回港受审?简直是痴人说梦。
“好!嫂子,我这就动身去大陆查探!”
长毛虽不知那商人底细,但大d嫂既然点名要找他,必是做过考量。
干了,就成了翻身的机会;成了,他在荃湾就是真正的老大,整个联胜都得另眼相看。
光是想想,Already热血沸腾。
此时千里之外的燕京,林耀祖尚不知塔寨风云再起,正与钟晓艾谈笑风生。
一个多小时转瞬即逝。
两人长谈终于告一段落。
钟晓艾仿佛在沙漠中跋涉了许久,喉咙干得冒烟,猛地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水杯,仰头便喝,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个干净。
五百毫升的水,竟被她一滴不剩地喝光。
“呼——”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刚才真以为自己要渴死在这儿了。”
“那可不,都快脱水了,能不渴吗?”
林耀祖坐在旁边,一边缓着气息,一边打趣道。
“讨厌!”
钟晓艾脸颊微红,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说是打,其实不过是带着娇意的嗔怪。
林耀祖忽而正色:“对了,小爱姐,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钟晓艾眉头微蹙:“有点麻烦。鹅帼那边资源倒是丰富,我们最近也在谈石油运输合作。你要在那里办能源公司,手续和关系都不容易理顺。”
“难易倒不是我最担心的。”
林耀祖摇头:“我认识一位鹅帼的朋友,或许能打通一些关键渠道。我主要是想问问,如果真能做成,帼内这边会不会有阻碍?”
“怎么会?”
钟晓艾笑了:“你要是真能在鹅帼拿下油井或天然气项目,那是为帼家解决大问题,只会支持,绝不会拦着。”
“再说,真有什么难处,不是还有我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