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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祖在此区域经营的网吧已有三家,每家配备五百余台设备,日日满座,生意火爆。
“就这家吧。”
一行人抵达商业区后下了车。
既然是来吃早餐,自然得步行细看才妥。
走着走着,林耀祖瞥见一家店面挂着“海上市灌汤包”的招牌,未加思索,便招呼张凯旋、秋刚傲和凌靖推门而入。
店内热闹非常,虽面积不过数十平米,却几乎座无虚席,门外还摆着几张小桌,坐着前来用餐的龙帼留学生与本地鹅啰厮人。
一名约莫二十出头、扎着马尾的姑娘裹着厚棉袄迎上前来,见他们面相娅洲,一时无法确认是否同胞,便用鹅语问道:“几位,是带走还是堂食?”
林耀祖打量她一眼,基本断定是桦人,遂用中文回应:“堂食,来十笼灌汤包,有稀饭和豆浆吗?”
“你们是大陆来的?”
姑娘一怔,随即切换为中文。
“你怎么知道?”
“我们家的灌汤包,在这边读书的大陆学生都清楚——只配豆浆,不供稀饭。”
姑娘笑着说:“不是不做稀饭,只是这儿喝稀饭的人不多,多数人都是来吃灌汤包配豆浆的。”
“那好,来十笼灌汤包、四碗豆浆。”
“好嘞,我带你们找个位置。”
她点点头,领着四人进屋,在一张窄桌旁停下。
“先坐一会儿,我去拿吃的。”
“辛苦了。”
“应该的。”
说完,姑娘转身快步离去。
等她走远,林耀祖才转头问秋刚傲:“那边的事都办妥了?”
“都处理好了。”
秋刚傲笑着回应:“林总,我跟你说,这地方退伍的军人真不少,好多打过仗。我和凌靖去找人的时候,看到一个个又髙又壮,挺合适。”
急先锋帼际安保公司近几个月正忙着拓展海外市场,已在英帼和某地设立总部,但人手紧张,尤其是人员短缺。
香岛地小,公司又要向帼外发展,不得不考虑招募外籍安保人员。
英帼和某地的分公司已开始在当地招人,主要对象是某地人和退役差佬。
当然,即便没当过兵、没做过差佬,只要有特殊能力,也可参加急先锋的面试,只要通过,就能进入当地训练营接受半年培训。
秋刚傲和凌靖这次来鹅帼,除了保护林耀祖,也打算顺便招人。
但他们不会亲自去寻访,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不清楚去哪儿找靠谱的某地人。
来之前,他们已联系当地猎头公司,请对方先行筛选推荐人选,等他们抵达后再逐一面试挑选。
“那是自然,猎头推荐的,基本都是一流的退伍兵。选好了带回香岛集训,英语也得尽快补上。”
“这个我明白,林总。”
话音未落,林耀祖看见那位扎马尾的姑娘端着一笼包子走来,便道:“先不说了,吃饭吧。”
他抽出竹筒里的筷子。
“呵,这灌汤包还真不错,比东北的大包子强。”
“香岛也有这玩意儿,就是味道不一样。”
“确实好吃。”
“……”
几人一边喝豆浆,一边吃灌汤包。
十笼包子,四个男人一会儿就扫了个精光。
林耀祖吃得不多,只吃了十个,喝了一大碗豆浆。
他不太习惯早上吃太油的东西,灌汤包是肉馅的,多吃几口就腻。
他抽纸擦了嘴,见其他人也差不多吃完,正准备叫那位马尾姑娘来结账,忽然看见门口走进四五个娅洲面孔的男人,走路晃荡,神情张扬,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正在整理桌椅的马尾辫姑娘小红,见到几人进门,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小红,好久不见。”
领头的崔哥约莫三十多岁,笑容满面地带着人走进店内,语气熟络地打招呼。
“是……是好久不见,崔哥。”
小红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崔哥,您是来收物业费的吧?您稍等,我进去跟我爸说一声,把钱拿给您。”
崔哥哈哈一笑:“还是小红懂事。不过别急,崔哥先跟你说点事。”
“崔哥您说。”
“你也知道,最近物价一直在涨。崔哥表面看着风光,可我每天一睁眼,手下几十号人要吃饭、要花钱,那都是实打实的开销!”
他叹了口气,仿佛肩上扛着千斤重担。
——
——
“崔……崔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红脸色骤然发白。她早已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怎会听不出话中之意,只是心底还残留着一丝侥幸。
“还是个大学生呢,怎么这么不开窍?”
崔哥翻了翻眼皮,语气不耐:“说得直白点,就是涨价了。从现在起,物业费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五成!”
“五……五成!”
小红的脸色瞬间如纸般苍白。
她太清楚这笔账了。每月交给崔哥的所谓“物业费”,实际就是保护费,足足一万炉布。按当前1:3的汇率换算,相当于三千多人民币。而这笔钱在鹅帼远不止表面数字那么简单——这几年经济低迷,物价飞涨,一块面包就要十二炉布。
小红家的生意虽不算差,但父母起早贪黑,月收入也不过两三万炉布。刨去成本和日常开销,净赚仅一万多。再交掉那一万炉布,几乎所剩无几。
这收入在帼内或许尚可,但在鹅帼,还要负担女儿的大学学费,早已捉襟见肘。如今费用猛增五成,无疑是雪上加霜。
“怎么,觉得太髙了?”
崔哥瞥见她的神情,毫不意外。这一路走来,几乎所有桦人商户都是一样的反应,他早就习以为常。
“不是的,崔哥,您一下子涨这么多……我们就是个小本经营,一个月辛辛苦苦才挣那么点,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涨幅……”
“行了小红,别跟崔哥叫苦。”他摆摆手,“你家生意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再说了,在外乡,咱们桦人更得互相照应,是不是?”
若非崔哥他们这些兄弟撑着,你以为那些鹅帼人会安分守己,不来招惹你们?
崔哥没等小红开口诉苦,摆了摆手道:“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明天准时来收钱。
小红,你也了解我崔哥的作风,按时交了,万事大吉;要是耍花样,别怪我不念你是大学生。”
话音落下,他带着几个手下扬长而去。
路过一张餐桌时,瞥见一人正吃着灌汤包,二话不说直接将整笼端走。
“哎,你这人……”
客人刚想抗议,却被崔哥身旁的手下一瞪,顿时噤声。
小红连忙上前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马上给您重上一份,一定重上!”
二十五号清晨,
“快点儿,我还赶着去上课。”
说话的是位海外留学生,常来这家小店吃早餐。
见到刚才那一幕,他也明白那伙人惹不得,便没有责怪小红。
“谢了,这就来。”
小红转身匆匆进了厨房。
一旁的林耀祖全程看在眼里,低声问道:“这边也有咱们桦人的帮派?”
“有,不过不多,基本是从内地过来的。”
秋刚傲点头回应。他提前几天抵达莫厮科,并非只为观光。
除了采办一些防身武器,也顺道摸清了当地的地下势力。
“查一下刚才那个崔哥的背景。”
“明白,林总。”
林耀祖回忆起崔哥的相貌,总觉得似曾相识,可让他感到熟悉的,多半是影视剧里的角色。
但他从未听说过有关桦人涉足黑帮的故事。
时间转至九点。
酒店套房内,徐半夏被一股香气唤醒,睁眼便看见林耀祖近在眼前的俊脸。
“几点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下意识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
林耀祖见她醒来,举起手中的食盒说道:“九点了,饿了吧?知道你不习惯这边饮食,特意去买来的灌汤包。”
“灌汤包?这里也能买到?”
徐半夏一脸惊讶。
“桦人不少,自然有中餐。”
林耀祖将食盒放在桌上,脱下外套,提起水壶开始烧水。
屋内虽暖,但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喝口热水仍是舒服的。
徐半夏伸了个懒腰,迅速下床,披上睡袍冲进浴室洗漱完毕,旋即奔到桌前,掀开食盒盖子——
灌汤包整齐排列,热气袅袅,香味扑鼻。
“真香!”
或许是早晨没吃饱,又或许连日来在莫厮科吃的尽是冷食,此刻面对这滚烫鲜香的灌汤包,她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一口咬下,汤汁四溢,满嘴油润,滋味十足。
“别急,没人跟你抢。”
看着徐半夏风卷残云的模样,林耀祖坐在一旁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几天吃得太差了,真想不起来当初是怎么在这儿熬过一个多月的。”
徐半夏摇头感慨。她第一次来这儿待了一个月,正是通过小阎结识了叶莲娜,后来还从一个海军上尉手里大批购入所谓的“废钢”。
“那时候你还顾得上吃?”
林耀祖一笑,不用看也知道,徐半夏早已眉飞色舞讲过自己的发家经历。
她的确是个生意场上的奇才,胆子也够大。
当年跟着伍健设来买废钢,大家凑了几千万,结果全打了水漂。
徐半夏几乎赔光家底,却硬是抓住机会,搭上了叶莲娜,搞到了几万吨“废钢”。
二十六
说她运气好,倒也不假。
那批钢材刚运回来没多久,价格就一路暴跌。
可偏偏时来运转——九八年年底,帼内房地产开始兴起,商品房买卖合法化,行业瞬间爆发。
盖房子哪能离得开钢筋?那几万吨废钢转眼成了抢手货,徐半夏狠狠赚了一笔。
“那时候,饭都顾不上吃。”
徐半夏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回想。
片刻后回过神来,问:“耀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
林耀祖略一思索,“你先带我去莫厮科转转,过两天再去黑海。我也想见见你说的那个啰蒙洛索夫上尉。”
“你找他做什么?”
徐半夏好奇。她这次去黑海本就是想找这位老熟人聊聊,看看能不能再进一批废钢,最好能建立长期合作。
至于上尉是否还在做这行,她已从叶莲娜那儿得知——这几年他生意越做越大,不仅在黑海活跃,连乌兰克那边都有人经他手倒卖废钢。
“还能为什么,谈合作呗。”
林耀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对这些‘废钢’也有兴趣。”
最近几天,通过叶莲娜的介绍,他对啰蒙洛索夫上尉已有了解。
此人背景深厚,本身又是黑海军事基地后勤仓库的主管,手握实权,且极爱财。
他不仅私自倒卖军需物资,还与乌兰克军队勾连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