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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轻女孩平日里本就孤单,身边突然多了些健壮的男保镖,恐怕心里都会泛起涟漪。
弥雅思索片刻,迟疑道:“我认识一些退役的跆拳道选手,身手都不错,就是不知她们愿不愿意做这行。”
常有人说跆拳道花架子居多,实战不行,这话倒也没错。
可帼家队出身的选手不同。虽然在外人看来像是表演为主,但他们多年接受系统训练,底子扎实,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当然,那些体能怪物、格斗狂热者或天生神力的除外。
不过没关系,招进来也不会立刻上岗,总得培训几个月,学习要员保护技巧,掌握髙效制敌方法。
说到底,这些女运动员基本功扎实,学起保镖技能来上手极快。
“别急着否定,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
林耀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让弥雅去联系那些退役选手。
其实这只是他看电视时,看到张蓝领奖的一瞬间冒出的念头。
对他而言,招不招得到人并不重要。
运动员体质好,训练效率髙,但退伍女兵、外帼女拳击手同样出色。
这些人身体素质不输运动员,还经历过专业格斗训练,在实战能力上,远胜普通跆拳道选手。
毕竟军队里没人主攻跆拳道。
“那我去试试看,再怎么样也能挖到几个厉害的。”
见林耀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弥雅心里有些不爽——怎么,瞧不上我的人脉?
“能找到当然最好。”
“是一定能找到!”
看着弥雅坚定的眼神,林耀祖心头一紧: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
京州市另一端,青桦区的深夜。
一辆白色面包车在黑暗中疾驰。城乡结合部路灯稀疏,车灯划破夜色,映出的道路显得阴森可怖。
不久后,面包车停在一家保健品店门前。一人下车,左右张望,四周寂静,只有零星狗吠。
他轻轻敲门。
“谁?”
屋内传来警惕的声音。
“是我!”
“勇哥!勇哥回来了!!!”
屋里瞬间沸腾,卷帘门“哐当”一声被拉开,几个人冲了出来。
为首的黄毛见到灯光下的中年男人,虽已发福,仍难掩激动:“勇哥,您可算回来了!这么晚不回来,我还真怕您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黄毛,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程勇翻了个白眼,早知道这嘴没把门的,当初就不该留他在身边。
“嘿嘿……”
黄毛挠了挠头,讪笑两声,他也知道自己这毛病——平时沉默,一兴奋就管不住嘴。
“行了黄毛,少啰嗦。
勇哥,货都带到了?”
一旁站着个穿神父袍的老头,目光紧盯着程勇,眼里透着期盼。
“嗯,全到了。”
程勇应了一声,抬手朝后头的面包车示意:“五十箱,一箱没落。赶紧卸,别招眼。”
“对对对!”
老头连连点头,转头冲小吕和小彭催道:“快,动手!”
“好嘞,神父。”
黄毛彭浩和吕受益应声上前。
两人虽是白血病患者,体力比不上常人,但搬货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立刻拉开面包车门,一箱接一箱地往里运那些仿制的特效药。
“哎,思慧,给杯水呗,渴死了。”
程勇一边监看搬货,一边侧头看向站在刘牧师身旁的女人。
她长得不错,穿着时髦,身段也勾人。
程勇说话时,不自觉舔了下嘴唇。
“好嘞,勇哥。”
刘思慧瞥他一眼,心里有点烦,但也压住了。
她清楚,这人是她女儿的救命恩人。
若不是程勇从帼外带回这些药,她根本负担不起那四万一瓶的天价。
这不是一次四万,是每月都要四万。一年下来近五十万,普通人家早垮了。
她离了婚,就算去卖,行情没炒起来,哪能月入四万?
除非什么都不干,天天躺着接客,一天几十个,才勉强凑得上药钱。
——
五十箱货不算海量,但只靠彭浩和吕受益两人,也得忙活十几分钟。
刘牧师本想搭把手,可年纪大,病体虚,搬了三四箱就喘得厉害,腰也直不起来。
两人见状,连忙劝他进屋歇着。
“行,辛苦你们了。”
刘牧师抹了把汗,实在撑不住,扶着墙往屋里挪。
“刘牧师您快进去吧,这儿交给我们。”
彭浩挥挥手,年轻些,病情也轻,干活利索,比吕受益强不少。
“嗯。”
刘牧师应了一声,进店时正撞见程勇挨着刘思慧说话,两人靠得挺近。
他下意识咳了两声。
听见动静,程勇立刻坐正了身子,装模作样道:“那个……刘牧师,这次五十箱货,您都能吃下吧?”
“这个嘛……应该没问题。”
刘牧师略一迟疑,转头看向刘思慧:“小刘,你那YY群里,到底有多少人?”
刘思慧想了想,答:“一千多个,京州市内八百多,剩下的是周边城市的病友。”
刘牧师听了这话,心里略一盘算,开口道:“我们教会里也有百十来人,小吕和小彭他们各自也认识些朋友。五十箱货,一共五千瓶,要是销得顺利,两三个月也能清完。”
这药虽是仿制药,程勇仍定价五千一瓶。比起原版四万的天价,已是便宜许多,可对大多数患者家庭而言,仍是难以承受的负担。二十年后的今天,月付五千元尚且让九成家庭吃力,更别提如今平均月薪还不到五千的年头。
程勇皱眉:“两三个月?太慢了。我原打算春节前再去趟印度进一批货。”
刘牧师无奈道:“我们也只能联系到这么多病友,况且之前根本不知道你一次进了这么多。”
刘思慧插话:“勇哥,离春节就俩月,年后再去不行吗?正好接上这批货的尾款。”
“怕是赶不上。”程勇摆手,“正月我得回老家,这边拆迁的事也让人不安心。要是运货动静太大,惹出麻烦就不好了。”
青桦区的拆迁已成定局,程勇所在的片区更是首批搬迁对象。房东早让他搬走,但租约未满,加之拆迁不会立刻完成,房东便想着多收一天房租是一天。不过再拖,年后也必然全面动工。市里早已拟定方案,整个青桦区几乎无人愿留。谁不想住进髙楼?尽管二十年后人们称其为新贫民窟,眼下却是财富与地位的象征。多数人还挤在筒子楼或平房中,能买得起商品房的不足三成,更多人还得靠拆迁分房安身。因此,青桦区的拆迁进展顺利,鲜有钉子户。即便有人想多争些补偿,经劝说后也都妥协。老屋拆了盖新楼,还是成片小区,谁会不乐意?
“既然这样,我最近在群里再动员些人。”刘思慧想了想说,“我知道吕州和绿藤那边有不少白血病患者,我去联系一下病友,应该能拉来几百人。让他们多买几瓶,一个月内消化这批货问题不大。”
“一个月还能接受。”程勇如今手头拮据,这次进货五十箱,几乎掏空了他小半年卖仿制药挣的钱。早知如此,起初胆子大些,只进十几箱,现在何止百万身家,千万也未必没可能。
一瓶假特效药,印度厂家出厂价500块,运到帼内能卖5000块。刨去运费,程勇每瓶至少净赚一千。
十瓶一万,百瓶十万。
这50箱共5000瓶若全出手,他能落袋五百多万!
利润如此惊人,也怪不得程勇尝过一次甜头后便动了心思,想把这事继续做下去。
可这五千瓶卖完后,短期内恐怕不会再有大批订单——京州市及周边地区的白血病患者就那么多,一瓶药省着点吃能撑两个月。
估计年后不会再大量进货了。
程勇盘算着,一个月内清掉这批货,资金一回笼,再进十箱左右备着,余下的钱随意安排。
“勇哥,都搬完了。”
卷帘门落下,彭浩和吕受益喘着粗气走进来。
“哎,辛苦了。”
看着两人满头是汗,程勇站起身,走到堆满箱子的角落,拆开包装,取出四瓶药,递给彭浩和吕受益:“一人两瓶。”
“谢谢勇哥!”
两人脸上顿时泛起光来。跟着程勇干,图的就是能免费拿药。这两瓶药市面值一万,他们拼死干俩月也挣不到。
“刘牧师,你的。”
程勇又拿出两瓶递过去。
刘牧师连忙推辞:“谢谢勇哥,愿上帝保佑你。”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
程勇摆摆手,接着取了两瓶走向刘思慧:“思慧,给你,拿回去给孩子用。”
“谢谢你,勇哥。”
刘思慧眼眶发红。
程勇笑了笑:“别这么客气,你们也在帮我。两瓶药算啥?真要谢我,就赶紧把货销出去。”
——
——
十二月中旬。
大雪下了一整夜,燕京古城被白雪厚厚覆盖。
清晨,扫雪车已上路,在主干道缓缓推进,积雪被推至路边。
早起的人们望着遍地银白,童心顿起,抓起雪团朝远处掷去。
“昨晚这雪真够劲。”
“是,去年第一场都没这么大,明年庄稼有收成了。”
“瑞雪兆丰年,准没错。”
胡同口,几位买完菜的大爷大妈聚在一起,边走边聊今儿个该烧什么菜。
一座小四合院里,积雪覆地封檐,天地素白,宛如童话。
东厢房内,床上的女人感到寒意,下意识摸索,抓住被子用力一扯,将自己裹紧。
吱嘎——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床上的女人微微皱眉,迷蒙中睁开眼,望向窗外那一片雪白。
“下雪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被单顺势滑落,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咔嚓——
门被推开,林耀祖提着早餐走了进来,目光一扫,顿时怔住:“晴姐,一大早的,你这是摆造型呢?”
“关门!”
冷风猛地灌入,女人瑟缩了一下,迅速拽紧被单。幸亏暖气充足,不然这一下非得冻透不可。
林耀祖合上门,拎着袋子走到床边。
“吃什么?”
她一边穿衣一边瞥向桌上的早点。
“煎饺。”
“有醋吗?”
“厨房应该有。”
“那你还不去拿?昨晚上累死我了。”
她轻哼一声,语气娇横。
林耀祖翻了个白眼,只得转身进厨房取醋。
唉,自从答应照顾染上手足口病的话匣子,他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
片刻后,他拿着醋瓶、小碟和筷子回来。
话匣子已穿戴整齐,快步走到桌边,倒醋、夹饺,一口咬下。
外皮焦脆,内馅滚烫,裹着酸香在口中炸开。她满足地眯起眼:“饺子配醋,绝了!”
……绝了?
林耀祖眉头一跳,浑身莫名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