铧嘴之地,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在沈括与工匠们不眠不休的测算与准备下,数百斤精心调配的火药被秘密运抵选定的爆破点。这些爆破点并非随意选择,而是依据山体结构、地脉能量感应的微弱迹象(沈括大胆运用了墨雪的理论),以及灵渠水流的压力点综合确定,力求以最小的装药量,引发最理想的崩塌与壅塞效果。
为确保万无一失,陈胥甚至调派了赵第麾下最精锐的一支小队,秘密清除掉了南越军在铧嘴附近设置的几个了望哨,并伪装成越人山民,封锁了通往爆破区域的山路。
“大将军,一切准备就绪!寅时三刻,水位最高,水流最急,正是爆破良机!”沈括顶着黑眼圈,向陈胥做最后汇报,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微微沙哑。
陈胥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幕,寅时将至,江风带着湿冷的水汽。“传令下去,各军按预定计划准备!能否一举破敌,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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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铧嘴山隘。
随着沈括亲自按下机括,引信嗤嗤燃烧,迅速没入黑暗中。
“轰隆——!!!!”
一声沉闷如九天雷暴的巨响,猛然从山体内部炸开!大地剧烈颤抖,仿佛巨兽翻身!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山石崩裂滚落的轰鸣声!
在远处焦急等待的陈胥和众将,只觉得脚下地面震颤,随即看到铧嘴方向腾起巨大的烟尘,在微弱的晨曦映衬下,如同升起的狼烟!
成功了?!
几乎在爆炸声传来的同时,上游被暂时堵塞的灵渠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疯狂上涨!浑浊的江水怒吼着,冲击着临时形成的堰塞体,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
约莫半个时辰后,随着又一阵更剧烈的崩塌声,积蓄了庞大力量的江水,终于冲垮了脆弱的堵塞,化作一道高达数丈的浑浊巨浪,如同脱缰的狂暴水龙,沿着灵渠河道,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下游的三江口猛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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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口,南越军水寨。
此时天色微明,大部分南越水卒尚在梦乡,只有零星哨兵在船头和箭楼上巡逻。主将吕嘉虽严令戒备,但也未曾料到上游会突发如此滔天洪水。
首先察觉到不对的是江中的鱼儿,它们惊恐地跃出水面。紧接着,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听到了那由远及近、闷雷般的水声!
“不好!是山洪!快起来!起锚!离岸!”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浑浊的巨浪如同城墙般推进,瞬间吞没了江面上来不及起航的战船!船只如同玩具般被掀翻、撞碎、揉成一团!停泊在港湾内的主力战船互相碰撞,桅杆折断,船体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搭建在岸边的水寨、码头,在洪峰的冲击下如同纸糊般土崩瓦解,木材、杂物、以及无数落水的士卒被卷入湍急的洪流,瞬间消失不见!
整个三江口,顷刻间化作一片汪洋浑国!哭喊声、求救声、船只解体的巨响,混杂着洪水的咆哮,奏响了一曲毁灭的悲歌。
吕嘉在亲兵拼死护卫下,抢上一艘快船,侥幸逃到高处,回头望去,只见昔日舟船云集、营寨林立的三江口,已是一片狼藉,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船板和挣扎的人影,他的心都在滴血!南越水师主力,竟以这种方式,近乎全军覆没!
与此同时,正如陈胥所料,漓江主流因灵渠分洪,水位明显下降,多处浅滩显露出来。
“天助我也!”陈胥接到前线急报,猛地一拍案几,“传令!赵第为先锋,李锋策应,全军即刻渡江!目标——三江口南岸陆寨!”
失去了水师掩护的南越陆寨,在惊魂未定之际,又面临麦军主力如同潮水般的猛攻,抵抗很快便土崩瓦解。吕嘉见大势已去,只得收集残兵,焚毁带不走的粮草辎重,仓皇向南溃退。
灵渠水攻,奇计奏效!大麦南征军一举突破三江口天险,打开了通往番禺的北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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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南征军高歌猛进之时,远在骊山的墨雪,也迎来了关键的突破。
经过无数次失败的尝试,以及沈括从南疆传回的部分关于“地脉能量”与水文结合的实践数据,墨雪调整了“灵犀共鸣仪”的能量输出模式。她不再试图强行激发,而是采用了一种更温和的、如同“浸润”般的低频共鸣。
这一次,当那特定的低频嗡鸣持续笼罩着黑色短剑、印章和银色卷轴时,三件异宝的反应截然不同!
短剑依旧颤鸣,乌光流转。印章“昆吾镇钥”则散发出更加稳定而深邃的幽光。最神奇的是那卷轴,其上的银色线条和符号不再仅仅是流动,而是仿佛活了过来,脱离卷轴表面,在密室空中交织、组合,最终构成了一幅清晰无比、缓缓旋转的立体星图!
这星图比之前惊鸿一瞥时更为详尽,不仅标明了南越之地的核心方位,更指出了一个精确的地点——位于南海之滨,番禺城东南方向的一处海湾!星图显示,那里似乎有一个强大的能量节点,与“昆吾镇钥”遥相呼应。
同时,一些断续的、蕴含着古老信息的精神印记,也伴随着星图的显现,流入墨雪的脑海。她捕捉到了一些碎片化的词语:“……归墟之门……”、“……海隅之眼……”、“……星力潮汐……”。
“归墟?海隅之眼?”墨雪心中剧震。归墟是传说中众水汇聚之处,难道这昆吾之秘,最终指向的是大海?而那“海隅之眼”,是否就是星图标注的那个海湾?
她立刻意识到,这个发现必须立刻禀报皇帝!这已不仅仅是地宫之谜,更可能关系到南征的最终走向,甚至牵扯到更为宏大、超越陆地的秘密!
她迅速将星图影像以格物院特有的密写技术拓印下来,并将自己的推断和那些古老词语一并记录,准备以最紧急的渠道送往咸阳和南征前线陈胥处。
地宫之钥,终于指向了明确的终点——南越,南海之滨。而陈胥的大军,正朝着这个方向一路高歌猛进。两条线索,即将在烽火连天的南越之地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