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山区临时据点的帆布帐篷，带着松针的凉意。林星宇把压缩饼干掰成三等份，分给父母和自己 —— 这是昨天军方空投的物资，包装上还印着 “应急补给” 的字样。帐篷外传来机甲关节转动的 “咔嗒” 声，那是士兵在调试新到的步战机甲，淡蓝色的离子光刃偶尔从帐篷缝隙闪过，让他想起半个月前，在第二避难所第一次见到机甲时的震撼。
灾难后的第十天，会展中心避难所的广播每天准时响起，通报里不再是模糊的 “武器部署”，而是具体的杀伤数据。第一次听到 “高能激光炮击毁三只黑纹怪” 时，父亲攥着金属书签的手松了些：“这东西管用，咱们能多撑几天。”
林星宇也是那天第一次见到激光炮的威力。当时他正帮母亲打水，东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嗡鸣，一道暗红色光刃从高楼顶射出，精准命中三只并排冲来的黑纹怪 —— 光刃扫过的瞬间，怪物们像被高温融化的蜡，瞬间瘫在地上，切口处冒着黑烟。“好样的！” 周围的幸存者欢呼起来，连巡逻的士兵都停下脚步，盯着激光炮的方向。
可欢呼没持续多久，黑色高塔发出漆黑的光束冲向天空，天空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铺天盖地的怪物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潮水般袭向各处避难所。
林星宇所在的避难所此时正遭受一大群魔物的进攻，激光炮调整角度，又击毁两只，可炮身很快开始冒烟，广播里传来急促的通报：“紧急通知！城东激光炮因连续打击过热，单次锁定目标上限 3 个！当前怪物数量已经无法计算，突破外围防线！请立即向第二避难所转移！”
混乱中，林星宇扶着父母往后门跑。他回头看时，激光炮还在断断续续发射，每道光刃都能带走一只怪物，可怪物太多了 —— 有的从侧面绕开炮口，有的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很快就有几只扑到了激光炮的部署点。“砰” 的一声，炮身炸出一团火花，士兵们只能边打边退。父亲紧紧攥着他的胳膊，声音发颤：“不是武器不行…… 是它们太多了。”
林星宇没说话，只是把母亲护在身后。他摸了摸胸口的金属书签，“平安” 二字硌着掌心，想起昨天偷偷练习时，掌心的冰雾能凝聚成指甲盖大的小冰锥 —— 这点力量，在成百的怪物面前，连微光都算不上。
第二避难所设在城郊废弃兵工厂，就在避难所即将沦陷的时候，天空就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林星宇抬头时，三架军用运输机正在空投金属舱体，舱体落地后展开，竟是三米高的步战机甲：银灰色的机身，右臂架着离子切割刀，左臂挂着微型导弹舱，胸口还嵌着小型穿甲炮。“是空投步战机甲！” 士兵们兴奋地喊，“有这东西，咱们能守住！”
机甲的实战没让人失望。当天下午，十几只黑纹怪冲来，最前面的机甲率先启动 —— 右臂的离子切割刀亮起淡蓝色光刃，挥出去时带起一道寒光，一只黑纹怪刚扑到近前，就被拦腰斩断，切口处的黑色血液瞬间凝固；另一只机甲左臂的导弹舱 “咻” 地射出三枚微型导弹，精准命中三只怪物的头部，炸开的冲击波把周围的小碎石都掀了起来。“一刀一个！太爽了！” 旁观的幸存者拍着手喊，林星宇也松了口气，母亲甚至露出了半个月来第一个笑容。
可这份安心只维持了十天。
灾难后的第四十五天，广播突然中断，外面传来密集的枪声。林星宇跑到兵工厂的围墙边，看到远处的平原上，黑压压的怪物正在逼近 —— 至少有数千只，其中还夹杂着三只体型庞大的骨刺巨兽。三架机甲立刻迎上去：离子刀砍翻十几只小怪物，穿甲炮轰倒一只骨刺巨兽，微型导弹也炸倒一片，可怪物像杀不完一样，倒下一只就补上来两只。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更响的轰鸣 —— 是卫星轨道炮的打击信号！一道白光从云层里坠下，落在怪物集群中央，“轰” 的一声炸出直径十米的大坑，坑里的二十多只怪物瞬间化为焦炭。“轨道炮来了！” 士兵们欢呼，可下一秒，更多的怪物从废墟里涌出来，填满了大坑，甚至有几只扑到了机甲身上，用爪子撕扯着机甲的外壳。
“紧急通报！” 广播终于恢复，声音带着疲惫，“卫星轨道炮单次打击可杀伤 20-30 只怪物，但全球卫星仅余 8 颗，每小时最多打击 3 次！当前第二避难所周边怪物已超 300 只，机甲能源即将耗尽！请立即向第三避难所转移！”
转移那天，林星宇坐在军用卡车上，看着机甲在后面断后：一架机甲的离子刀已经断裂，仍用机身撞翻怪物；另一架机甲的导弹舱空了，士兵操控着它用穿甲炮硬扛骨刺巨兽 —— 直到卡车驶远，他还能看到机甲身上爬满了怪物，最后炸成一团火光。母亲靠在他肩上，偷偷抹了眼泪：“那么好的东西…… 还是挡不住啊。”
第三避难所设在废弃水电站，围墙上架着四门重型穿甲炮，旁边停着两辆分导式生物自锁定导弹车。刚到的一个月，这里确实安稳：穿甲炮 “轰” 一声就能打穿骨刺巨兽的外壳，导弹车一次能发射几十枚微型导弹，在空中分成上百个小弹头，各自锁定一只怪物 —— 每次打击都能清理一片，幸存者们甚至开始在水电站里种蔬菜。
可安稳的日子终会结束。灾难后的第九十天清晨，天空突然掠过一群带翅膀的怪物，它们嘴里喷着黑色火焰，落地后炸开的火团瞬间点燃了水电站的铁丝网。更可怕的是，它们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黑纹怪，数量至少有五百只。
“穿甲炮开火！” 士兵们大喊，四门穿甲炮同时发射，炮弹穿透三只带翅膀的怪物，黑色血液像下雨一样落下。导弹车也启动了，几十枚微型导弹飞出去，炸倒一片小怪物 —— 可怪物太多了，穿甲炮每装填一次，就有十几只怪物冲近；导弹车很快显示 “弹药耗尽”，剩下的怪物踩着同伴的尸体，开始撞水电站的围墙。
广播里传来最后的通报，声音带着绝望：“所有人员立即向西部山区转移！重型穿甲炮弹药已尽，机甲全灭，卫星轨道炮无法及时支援…… 山区地形复杂，怪物难以大规模聚集，是最后的机会！”
长途跋涉开始了。林星宇背着母亲的背包，父亲扶着母亲，跟着大部队往山区走。沿途能看到不少武器残骸：机甲的离子刀插在土里，刀身的蓝光已经熄灭；穿甲炮的炮管歪在一边，炮身上还挂着怪物的骨刺；导弹车的发射筒空了，车身被烧得焦黑 —— 这些曾带来希望的武器，如今都成了废墟的一部分。
有一次在树林里休息，林星宇听到两个士兵在小声聊天。
“那穿甲炮多厉害啊，一炮就能轰死骨刺巨兽，可架不住它们一群一群来。”
“机甲的离子刀更别说了，一刀一只小怪物，可能源就够撑两小时，打完就成废铁了。”
“还有轨道炮，一次能炸一片，可卫星太少了，这边炸完，那边的怪物又聚起来了……”
士兵的话像石头压在林星宇心里。他悄悄摊开掌心，淡蓝色的冰雾凝聚成小指长的冰锥 —— 这三个月，他每天都在偷偷练习，冰雾比之前强多了，甚至能冻结小石子。他曾想过，如果自己的冰雾能帮机甲降温、帮穿甲炮加速装填，是不是能多杀几只怪物？可他不敢说 —— 他怕被当成异类，更怕自己这点力量，在成百上千的怪物面前，连帮衬都算不上。
走了七天，终于到了山区临时据点。这里没有高科技武器，只有士兵们用木头和石头搭的防御工事，还有从武器残骸里拆出来的零件，改成了简易陷阱。广播信号很弱，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全球 13 座高塔……天空.....裂缝..... 怪物持续涌出…… 人类防线持续收缩……”
林星宇扶着父母走进一间简陋的木屋，母亲坐在木板床上，摸着怀里的金属书签：“总算能暂时歇会儿了。” 父亲掏出那把跟着他们走了三个月的菜刀，用石头慢慢磨着刀刃：“以后啊，就得靠这些了。”
林星宇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山林。秋风卷起落叶，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可他掌心的冰雾却比之前更亮了些。他知道，这里不是终点，怪物迟早会找到这里，没有高科技武器，没有机甲，没有轨道炮，只能靠自己，靠手里的刀，靠掌心的冰雾。
但他不打算放弃。他摸了摸胸口的金属书签，想起父亲说的 “男人要担责”，想起母亲的眼泪，想起那些为了保护他们而牺牲的士兵和机甲。他悄悄握紧拳头，掌心的冰雾凝聚成更亮的冰锥 —— 就算武器没了，就算怪物再多，他也要保护好父母，也要活下去，等着转机出现的那一天。
山区的夜晚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林星宇坐在父母身边，掌心的冰雾在月光下泛着淡蓝的光，他一遍又一遍地凝聚、散去，像在练习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战斗。而在他看不见的远方，13 座黑色高塔依旧在涌出怪物，可这片山区里，还有像他一样的人，在黑暗中握着自己的 “武器”，坚守着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