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隐厨—第4章—炸猪排
穿过熟悉的界域之门，再进行几次传送，最后来到的地方，就是星界的花街。
抬头可以看见，星界的星空，无论在何处、何时，都是绝美之景。此时的星空是如同散射人间的红色光点，似将落人间的火焰箭矢，正是代表灼炎之月（十一月）的灼炎之星座。在其后，是正围绕星界中心运行的十二星座，亦是十二片无尽的星域，他们也构成了星界的星空。
只有那星空，诉说着现实，小九真的已经来到了星界。过去虽然也曾随着师傅踏足这代表【欲】的世界，但为了小九的教育，她的师傅也从来不会带她去那些花街柳巷，即使是那里有什么珍稀食材或是厉害的食谱也是如此。
但是未来，她就要生活在这里了，而且……拉起师傅的手，小九鼓起勇气，随着老板娘走进了玉绫的大门。
在外面借了地方打扮过的老板娘花枝招展，随意和认出她的客人打着招呼，也向他们介绍着小九的身份。只是素装的小九虽然娇俏，可惜在此地就显得有些平庸了，但听到她是食神的弟子，男人们都咽了口唾沫，美女很好，但美食，尤其是食神的菜，难道不香吗？
自闭师傅很坦然，在他的眼中，早就没有了这人间。小九却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赤裸裸地上下打量，而那边的舞台上，一身裙装的女子正以艳丽的姿态跳着露骨的舞蹈。一时之间，小九都不知道该如何了，她只能低下头。
老板娘花歧一皱眉头，轻轻捏住小九的下巴，“把头抬起来，让大家好好地、仔细地看看你，要把你的模样，印在他们的心上。”虽然她是微微笑着的，但话语中却是说不出的冷淡。
小九只能看着那些男人，视角的余光都是美艳而妖娆的女子以及她们衣衫不整的模样。
总算，不多久，小九就和老板娘走到了三楼，在不起眼的角落，是一间不大，但设备齐全的厨房。在那里，一位姿色极佳的女子正拿起小碟子，尝着炖汤的味道。
毕竟是食神弟子的小九只是鼻尖一动，就知道那是一锅羊肉汤，还加了鱼，香料也能闻出来八种，不过应该还有她不知道的料。很不错的汤，就算是稍显挑剔的小九对于那香味也是很满意的。
“佳瑶，在做菜吗？”花歧的脸因那热气而显得有些绯红，带着别样的风情，问道。
那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转过头来，目光只在花歧脸上停了刹那，就落到了小九，以及她身后的师傅的身上。“食神？”她话音冷淡地说道。
“是，这位是我师傅，我是他的弟子，小九。”小九感受到那位厨师的敌意，很自然地回答。那是厨师该有的敌意，而小九并不害怕，她的手艺，绝不弱于任何人。
“陆佳瑶。玉绫的主厨退休了，我会接他的班，而你，接下去就要代替我，负责玉绫那十位花魁姐姐的餐点，明白了吗？”陆佳瑶像是交接工作一般，说道。
“不需要试试她吗？”花歧笑道。
“妈妈认定的人，那必然是极佳的。”陆佳瑶摇了摇头。这不是对于花歧眼光的确信，而是对自己手艺的自信。能够满足被自己的手艺养刁了的妈妈的舌头，所谓的食神弟子，看来并非只是一个名号。
“今天的晚餐就靠你了哦。”花歧拍了拍小九的肩膀，很期待、也是给小九一些压力地说道。
不多时，厨房中就只剩下小九与师傅两人。
师傅蹲在墙角，默默自闭。小九则开始确认冰箱里有什么食材。哦哦，这个，那个，还是很棒的嘛，不愧是花街上排得上名号的名店，而且是花魁姐姐们的专用厨房。嗯嗯，有这个的话……
用力的拍打，只是为了吓到小九的重重一拍落在小九的双肩上。
小九跳了起来，有些脊背发凉地转过身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女孩，眼神中还带着孩子的稚嫩与狡黠，但脸上的妆容却带着些许风尘气息。
“你，你是……”小九拍了拍自己平庸的胸口，感觉心脏慢下来了才问道。
“你猜呀。”女孩可爱一笑道。
“来偷吃东西的侍女。”
虽然那女孩的衣服材质极佳，完全不可能是侍女，但小九还是这样说道。对于喜欢恶作剧、而且吓到她了的女孩子，小九绝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不对啦！人家可是花魁来的啊！花魁啊！”
果然，那女孩听到小九的轻蔑，气急败坏地吼道。但片刻之后，她就轻轻咳了一声，“人家是玉绫的十位花魁之一，木羽华。”
虽然花魁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但是这里毕竟是星界的花街，评选花魁的活动还是很多的，要混一个花魁的称号属于很轻松的事情。
所以小九很不在意地说道“是，是。”
“呀呀，那些评委果然也能明白我的可爱呢。当然的咯，我的技艺也是极佳的。”木羽华很期待地说道。
那小眼神，谁都看得出来，那就是，“快问我，快问我。”的眼神。她很期待小九问她究竟会什么才艺。
“能够为你赢得花魁之位的技巧啊，一定很厉害吧。是什么呢？”毕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小九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吓唬自己的事，笑着问道。
“是口技哦！”
口技？嗯……口技吗？
“你想试试吗？”
还不等小九反应过来，木羽华就已经双眼带着兴奋的光彩，完全不顾小九的反对，热切而激动地问道。
“那个，我们都是女孩子吧。口技什么的……”
“口技跟是不是女孩子有关系吗？”木羽华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没有明白过来，但下一刻，毕竟出生青楼的她已经反应了过来。“太过分了，我会的那是正经的口技啊。你简直下流。”
原……原来真的是口技吗？而且居然被星界的女孩子骂下流……小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是就见，木羽华已经以手遮住了她的嘴巴，“对于那么过分的姐姐，要好好地教育一下。”虽然她的眼中还带着因为被误解而流出的泪水，但是话语里是说不出的阴寒与冷漠。
小九还不明白会发生什么，就听到耳边传来轻轻的吹息。
却不是花歧那种带着温度，甚至有些撩人的粉红色的吐息。而是如寒风，似乎是阴冷恶魔的爪子撩过耳畔的吹息声。
小九退了一步，却听见地狱魔虫摆动肢体，互相践踏，互相缠绕扭动的声音。虽然地狱魔虫的肉很好吃，但是对于这种生物的外形，小九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在那种声音的环绕下，小九简直像是置身虫穴一般。
然后，便是轻轻敲击房门的声音。但就在小九以为可以借着开门结束这种折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种种恶魔般的嘶吼。小九立时寒毛竖起。
直到小九无力地跪在地上，木羽华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情，放下手，“平常我只会给姐姐们伴奏，替她们烘托一下气愤……不过，这样子的技巧我也会哦。”
“是，是的。对不起。”
……
良久之后，小九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她看着坐在外面餐桌旁摆动双脚的木羽华，想出了一个很好的计划。
“想要吃点什么吗？可以尝尝我的手艺哦。”小九笑嘻嘻地问道。
毕竟是食神的弟子啊，已经听过小九的名头和她的工作的木羽华点了点头，有些期待。不同于陆姐姐的厨艺，而且还是食神的弟子，会是怎样的味道呢？木羽华很期待地摆动她的双脚。
然后就大吃一顿，然后吃不下晚餐吧。放心好了，我会将晚餐准备得……非常～非常～非常丰盛的。
小九愤恨地取出了一块梅花肉，比起里脊会带上更多油脂的梅花肉很适合拿来填饱肚子，而且要足够诱人，要让她全部吃光……那就做炸猪排吧。
将肉片成一厘米多的厚度，再以木锤轻轻敲打。为了赶时间，就不冷藏腌制了，而是将酱料、料酒、葱姜水涂抹在肉排上，再以手掌轻轻揉搓，手温度升高就要浸到冰水中冷却，直到肉中的血水与腥味去除。
蛋液、面糊、面包糠，这一套完美的流程下来，此时，油锅中的油已经到了合适的温度，也就是插进筷子会有大量气泡溢出的时候。
“呲啦”一声，裹满面包糠的猪排浸入了油锅之中，大量的气泡一下便溢了出来，一股淡然而郁人的香气弥漫着，小九不由呵呵一笑，作为厨师而耳聪目明的她不但听到了猪排完美入锅的炸裂声，还有那女孩轻微的吞咽津液的声音。
小九早已经脱离了依靠钟表、计时器的低级层次，她的心分二用，一边看着猪排在锅中浮动的样子，一边听着那轻微的气泡炸裂声。
在气泡声略微减少，猪排已经慢慢浮起的时候，捞起，让猪排在架子上略微晾一会，即是让温度下降，透进内里的肉中，亦是使味道飘荡，勾动那女孩的心神。
第二次复炸，使内里熟透。
第三次复炸，使外层脆而不焦。
沥干油，切成两指宽的长条，听到那“咔嚓咔嚓”的美妙声音，感受汁水溢出的鲜嫩肉感，小九也不由咽了口津液。
呵呵呵，来吧来吧，吃了这顿下午茶，然后就好好地吃不下晚饭吧。
“请用，炸猪排。”
没有什么点缀的两份炸猪排放到了餐桌上，毕竟是厨师地小九不太能掩饰好她的阴险地说道。但如此看去，也只是感觉她想被人夸奖手艺精湛、做的东西好吃罢了。
终究年岁不大的木羽华没有看出小九的险恶用心，或者说，她已经被那切口处还沾着一点莹润汁液的炸猪排所吸引了。
轻轻触了触那脆脆的面衣，感受其恰到好处的坚实以及透过面衣感受到的肉的软嫩，木羽华已经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炸猪排，张开涂抹着淡红胭脂而带着些许娇嫩感的嘴唇，一口，坚定而坚实地咬下。
一时，浸入猪排的料汁与其丰腴内蕴的肉汁共同裹挟着，自木羽华的嘴角溢出，咔嗞的面衣发出清脆而动人的响声。
咀嚼，咯吱咯吱的面衣带着些许面香与辣味与猪排的肉香混合在了一起，压抑，但又超脱，交融，而又自明。
几乎没有停滞，一块炸猪排已经消失在了木羽华的口中。第二块……也就在此时，一个小碟子出现在木羽华的视线中，同时响起的，还有小九那温和而带着诱惑的声音，“尝尝这个，炸猪排怎么能不配辣酱油呢？”
那是褐色而清亮的料汁，虽然名字里带个“辣”，却和辣椒没什么关系，是酱油的一种，加入一些香料熬煮而成的料汁，不知为何叫作辣酱油呢……但是，无可争议，这是炸猪排的绝佳搭档！虽然其他的几种酱汁也不错，但炸猪排果然还得是配辣酱油呢。
小九递出的辣酱油自然是师傅与她—虽然自闭但是主力的师傅放前面—共同调制的，那是一般的辣酱油所不能比拟的味道。
果然，尝到那咸咸而微甜的滋味，以及其与肉的鲜香肉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木羽华已经露出了飘然的神情。
“要，再来一份吗？”
吃完两块炸猪排的木羽华就听到小九糯雅而动人的声音，她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小九在玉绫做的第一餐。
门外的花歧轻轻一笑，看来这个孩子，会与其他人相处得不错。就是这个孩子，有点坏坏呢。但，那又如何呢？她毫不在意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