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子昂漆黑的双眼直视她，良久，开口：“我来和sc谈一笔生意。”
沈妙看着他嘴角扯出的那抹像是微笑的表情，摇了摇头：“霍尧不在，你走吧。”
卓子昂起身，一步步走向她，伸出手，沈妙下意识退了几步，她总觉得他的目光像是带着钩子，在他面前自己就像被盯上的猎物一样，无所遁形。
卓子昂似乎意识到了这点，他收回了手，恰恰好停在玫瑰花丛旁边：“别怕。”
沈妙听到他低声说，“你要是累了，我下次再来也行。沈妙，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像是一道电光，照亮了沈妙那沉甸甸的犹如被迷雾遮住的脑袋。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卓子昂身侧的花丛，深红的玫瑰花瓣透着丝绒的质感，红到深处几乎能渗出黑来，花很多，双臂都抱不拢的一大片，外围是深红的玫瑰，里面是带着米色的白玫瑰，她隔着两米远都能闻到空气中这股若有若无的玫瑰芬芳。
这是真花。
沈妙抬眼，第一次正面对上卓子昂的视线，不放过他眼神中任何一点情绪。
她道：“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你对玫瑰过敏，但你还可以站在这里，你提前吃了过敏药。”
这话她没有疑问，她很肯定她说的是事实。
卓子昂眼神闪烁了一瞬，但最终还是点头：“花是我让人准备的，我......想你大概喜欢玫瑰。”
“卓子昂，你知道霍尧在哪？”沈妙的确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喜欢玫瑰花，但她没有多想，为什么对方要参考她的喜好来准备鲜花。
她心里如擂鼓一般，只关注在一件事上：卓子昂为什么知道她生日。
她上一世的生日，只告诉过霍尧一个人。
卓子昂看着对面人那双小鹿一样单纯的眼里，却不再清浅快乐，而是流露出警惕的神色，他苦笑。
好像只要在他面前，她就会这样紧张，不管他怎样示好，她都不会相信，他对她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我不知道。”他说。
“我的生日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
卓子昂摇头。
沈妙不甘心：“你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
卓子昂却偏开眼：“大概是三天前，杂志拍摄的时候，但之后他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这是实话。
一部分的实话。
他没有说的是，生日不是霍尧告诉他的，而是三天前，在杂志拍摄现场见到霍尧的时候，他听到了他的心声，因此得知。
除此之外，他的确还有一件事瞒着她：
当时杂志拍摄结束后，霍尧找过他。
“你手下的科研室能够定位到洛芙。”霍尧当时说。
他当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置可否。
霍尧却自顾自继续：“如果我家族的人之后联系你，想要找到洛芙，请相信他们的诚意，你需要什么条件，我可以提前答应你。”
卓子昂最终也没有给他一个准话。
因为他发现，自从他能够用芯片定位到洛芙脑子里的系统之后，他听心声的能力就时断时续。
这件事他不能告诉任何其他人，只是查看了他手下科学家的大量研究报告，猜测因为量子纠缠是相互的，在不确定对方系统的特殊能力时，贸然接触很可能让对方窃取了他的能力。
也就是说，当他找到洛芙时，也就将自己暴露在洛芙和她的系统面前，他却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只能任人予取予夺。
卓子昂垂眸思考的时候，沈妙正在跟她的系统说话：
“我要对他用心术卡，他有事情瞒着我。”
【s级心术卡，第二次使用时，消耗幸运值或者魅力值加倍，即幸运值或者魅力值。】
“用魅力值换。”沈妙不是个迷信的人，但这种时候她总希望保留一点点幸运，多一点幸运，也许就可以早点找到他。
下一秒——
与当初在仓库里的董夏云一样，卓子昂感到奇异的力量钻入身体，脑子里仿佛有某种细细的丝线流窜，带有冰凉的金属触感，直到听到机械声：【心术卡启动成功。】
卓子昂浑身一震。他与董夏云不同的是，因为长期能够听到心声，所以他对自己意识的掌控比常人强很多，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正被动地回忆着三天前的一幕幕，这是......
沈妙的系统？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声音沉沉。
“对不起，我必须知道你隐瞒了什么。”沈妙静静听着系统的反馈，将卓子昂的记忆读取之后，她抬头，“霍尧跟你谈过洛芙，你能找到洛芙？”
卓子昂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五味杂陈。
他从出生开始就是卓氏的继承人，注定要掌控手下成千上万人的命运，他从小就比周围的人要聪明，做任何事都能举一反三，走一步看三步，上学的时候不要说同学，就连老师也被他牵着鼻子走。
后来有了听心声的能力，生活中的意外就更少之又少，他的世界是这么的秩序井然，一切都牢牢在他的控制之下。
他不想放弃这个能力。这个能力仿佛是上天为他而设，早已经是他需要、也习惯的一部分，已经融入他的人格。
然而，他27岁生命里所遇见的唯一的意外，眼前的这个女人，现在不仅反过来读取了他的心声，而且想要他做决定，放弃他的能力，去帮助一个原本在他看来就有些碍眼的男人。
他以为他会愤怒，但却没有，心里一种滞涩的感觉盖过了一切其他情绪。
“卓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霍尧今天把他名下的所有产业都给我了，我现在就让律师进来，直接转让给你，只要你告诉我，洛芙在哪里。”
沈妙再也止不住声音的颤抖，因为她的全身都轻轻地颤抖，就像沙漠里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一丝绿色的痕迹，畅想着那是绿洲，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难以遏制地要往那抹绿色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