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别……别碰我！”
席望舒一把打开谈盛宇伸过来的手，惊恐的神色好像他要杀了她似的。
刚才还好端端的人突然变得这么奇怪，谈盛宇意识到不对，马上按下呼叫铃。
看到赶来的医生护士，席望舒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疯狂地往角落缩回去，一边紧张的大喊：“你们别过来，别碰我的孩子！”
“席小姐，你别紧张，我们只是……”
“我让你们别过来，听不懂吗？！”
护士一边试图安抚席望舒的情绪，一边缓缓往前走近，可席望舒却戒备地盯着她。明明是每天都会见面的人，此时她看她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护士见状表情复杂地看了身后的医生一眼，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医生很快从带来的药箱里取出一支针剂，快步朝席望舒走过去。
趁着护士眼疾手快扑上去按住席望舒的时候，医生利落地将手中的针剂注射进她的手臂。
注射剂很快在她的身体里产生了反应，前一秒还在大喊大叫的人，沉沉睡了过去，不省人事。
见状，谈盛宇皱眉：“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谈先生，你别担心，只是一支镇定剂而已。席小姐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如果不这样的话，她很可能会伤害到别人或是她自己。”
“她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病人因为流产，精神上受到了刺激。这种情况我们也见过许多例了。有些病人可能不会马上表现出明显的异常，但是在受到某种二次刺激后就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二次刺激？”
“你们家属平常跟病人聊天的时候要注意一点，最好不要提到跟她流产有关的事情。一般来说，病人不想让家属担心，所以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这也会让她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严重的情况可能会演变成抑郁症。”
“抑郁症？你的意思是，流产这件事情对她心理上造成的影响很大？”
“那是肯定的啊！病人毕竟是第一次怀孕。而且，又有谁会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呢？”
医生的话，让谈盛宇陷入了沉默。
有谁会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呢？
他脑子里不停重复着这一句。
回想着这些天席望舒的种种反应。她表现出来的那些冷漠和无所谓，每次都像尖刀一样刺在他的心里，让他痛恨她的冷酷无情。
可他现在才知道，那些只不过是她表面上佯装出来的表象。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那个孩子，刚才就不会那样情绪激动。是他刚刚跟她说的话刺激了她，但这也证明了她心里是装着那个孩子的。她从来就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漠然绝情。
她在乎他们的孩子。
这是不是也说明，她其实也是在乎他的？
谈盛宇倏地皱眉，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他低头看向躺在病床的女人。她打了镇定剂后乖巧地睡着，一动不动。像一只熟睡的猫，却还是戒备地缩紧全身，眉间也还凝着一抹淡淡的折痕。
看着这样的她，谈盛宇只觉得无比心疼。他温柔地帮她盖好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捋了捋她耳侧的碎发。
“睡吧，睡醒就一切都好了。”
他的声音难得这么低沉温柔，像从前一样。
可惜，席望舒听不见。
……
席望舒又做了一个噩梦。
她在梦里看见了李怡。
那个美丽的女人在她的梦中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魔鬼，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席望舒害怕得连连后退，可她的身后却是万丈深渊，再无退路。
李怡把那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塞到她的怀里，阴森森地笑着：“这是你的孩子，喜欢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
“是你！是你要杀了他！我只是帮你做了你想做的事！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亲手害死自己孩子的魔鬼！”
“不，我没有……”
“承认吧！是你害死了他，就像你害死江云祈一样！”
“不！不是我……我没有害他！没有害他们！！！”
席望舒彻底崩溃，尖叫着抱着那个孩子折身跳进了身后的万丈深渊。
下一秒，她终于从噩梦中醒来。
满身的冷汗，把病号服粘在皮肤上，湿腻难受。
她惊恐的瞪着双眼，看着白花花的房间。理智一点一点逐渐回到她的脑中，让她重新回到现实。她大口深呼吸着，像一个差点被溺死的落水者。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平静下来。可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么睡着的。白天她明明正在和谈盛宇说话，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记不清了？
席望舒努力回想，却越想越觉得头疼。
看向窗外，此时已是深夜，寂寥的夜空中看不见半颗星星，星光全都被灰蒙蒙的乌云包裹了起来。
旁边，周思悦早就在沙发那边的小床睡熟了，不时打着小鼾，根本就没有发现她醒了。
房间里没看到谈盛宇的身影，这倒是让席望舒心里松快了不少。
她轻手轻脚起身，想给自己倒杯水。可走到那边才发现，饮水机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已是深夜，席望舒怕呼叫铃的声音会打扰到旁人。于是她披上外套，打算自己去护理站取点水。
医院的长廊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席望舒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每一步的脚步声都落得格外清晰。这样安静的气氛让她有些害怕，不禁又想起刚才做的那个噩梦。
她抿了抿唇，加快了脚步。又往前走了一段，接近护理站时，终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郭医生人呢？我到处都没找到他。”
“他今晚在急诊那边值夜班，刚才好像被顶楼叫过去了。”
“顶楼那边怎么了？”
“好像是vip病房的病人突然昏倒了，情况挺复杂的，我也没搞清楚。反正现在值班的医生都被叫去了。”
顶楼vip病房……
席望舒记得上次来看江恩恩的时候，顶楼就只住着她一个人。
难道是江恩恩出事了？！
席望舒心头一紧，根本顾不上自己一开始出来的目的，快步往电梯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