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东话音柔和地说着:“你既然已经回去了,我们就回去再说吧!估计明后天,我们就回去了。”默默地吸了一口气,把通话挂断了。
邹楚威在旁边听得疑惑,寻思着:“他们若是为了我和博文的事,不至于,还得这么和博文说话吧!再看了看只见过几面的梁博秀,转念又想,梁博文显然不知道家人来访。博文是一位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人,她不会做那么令她难堪的事情。或许是他们有了想法,顺路旅游,也为了和博秀三姐考察市场,才决定了顺路到我们这边看看的吧!”想到昨天顺路经过,因为没看到梁博文,却与他交谈了整个下午的韩禹和袁小杰,还有王峥,可满心还是都充满了猜疑。
他想起了那些进家门前想到的,为了防止梁博文提到敏感的问题,提前想好的可能导致争执的话语,也想着以势压人的及时撤出家门的言谈,抬头看了看梁家慧和吴承东。他也想到了,对他的逃避问题的办法屡试不爽以后,每当梁博文好像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还会总用从别处听来的“生活哲理”打断她,并用如同一记记冷雨的话语浇在梁博文的心上。可是,等他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烦恼,还会觉得和外人在一起,好像还比和梁博文感到舒服和开心,却发现已经远离了努力发展事业时,有的那种收益如同通货膨胀一般的状态。这时,他才发现他的虚荣心与接近他的人的私欲的膨胀感,已经有了可以放在天平上,还会保持不偏不倚的天平平衡原理。他没有看到梁博文对他的态度有丝毫减持,依然客气地与他交谈,给了他足够地尊重,可是他觉得他早已步出了这个家庭,而且没有了可以吃后悔药的余地,也已经与现实的生活渐行渐远。
邹楚威满脸无奈的看了看在座的各位,再看向了梁家慧和徐文芳,可是不管她们再交谈什么,他对所有的已经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只能是用心地去面对。
晚餐以后,邹楚威以为他们会留宿一宿,但是梁家慧一行却与他们辞别,而且再次地提到了为了不耽误梁博秀接下来做的安排。他看着众人乘车离去,感慨着生活变迁,也由于心里好像吹进了新鲜的空气,心里有了五味杂陈的滋味。
他慢步地返回了家中,徐文芳看到他沉默不语,想到梁博文把心思都用在照顾家庭上,即使和邹楚威从无到有的打拼到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还是按照持家有道的想法,提出了去用赚到的钱购置房产,和教育孩子,并且全身心地投入家庭的去教育孩子,开始为光耀门楣走一段低调而持久的育子路。
她也想到了梁博文总是默默无闻的支持邹楚威的工作,而且从来不会制造家庭矛盾,即使她和邹立农会为了私心,还有看到其他的儿女生活状态贫苦,有意无意的向邹楚威提出连他们都不可能接受的要求。虽然,他们还会因为一时得不到邹楚威的答复,反而会得寸进尺的去伤害和为难梁博文。可是,梁博文即使看透了他们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目的,都没有对他们有任何反抗和抵触的情绪。他们也从中发现了,梁博文的意识里竟然藏着只要一个人懂得生活,只要一个人懂得追求生活,赚钱就会变成一种不可抗拒的本能,甚至还带了担心影响邹楚威的工作,将明摆着不能接受的委屈都藏了起来。
如今,他们依靠着邹楚威的不怕吃苦,还有遇到了一些懂得生活和努力生活的创业和守业的人,能够赚到比较可观的收入,使得困苦的日子都有了好转,却无法控制总以“为你好”的名义介入邹楚威的私人生活,甚至在邹楚威的面前指责起了梁博文,并且开始在背后为邹楚威出谋划策。为此,他们开始控制邹楚威的一切行动,并且表示邹楚威赚来的钱用在家人的身旁,都是应该的事情,毕竟梁博文是一个外人,她如果有了足够地资金,邹楚威以后就会受控于梁博文,最主要的也会影响他们向往美好生活有的要求,竟然为破坏邹楚威家庭生活有了一个长久可行的好办法。
如此一来,梁博文微笑着看着他们行使着做父母的主权,也看到和听着一些违背家庭伦理的问题,频繁地出现在了身前和背后,却并没觉得因此夫妻间之间就会有误会,而且还会出现不可解决的逐渐加深的夫妻矛盾。梁博文只为看到邹楚威有了懦弱的一面,还有逐渐显得卑微的苟同形同道德绑架的猥琐行为,可是,都没觉得邹楚威还会从导致更大的错误生活中醒悟,更甭提会感到遇到了已经变成了不可逆转的家庭矛盾。但是,当梁博文看到邹楚威对这些依旧乐此不彼,以致闲言碎语和极具个人攻击性的语言栖上了邹楚威的身,才用过激地语言和行为做出反击时,再享受的已是受益者回馈的不可抗拒的傲慢与偏见。
邹楚威幽幽地考虑着这些毫无原则导致的问题,想与徐文芳谈谈,却看到徐文芳走到沙发跟前,一屁股扽在了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老邹,我们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以前为了生活,我跟着你在农村种田生活。如果粮食有收成了,我们这一年的日子还可以好过些,爹娘也不至于跟着村里那些人到富裕的地方,靠着挨家挨户的要快把钱,和一些干粮,再在农忙的时候回到家里,继续靠着耕种收些庄稼,维持一大家人的日常生活。”也想到了村民为了天旱,还有雨涝,都没有收成,不得不装聋作哑去做算命先生和乞讨者,或者辛苦的走街串巷的收破烂,总之只要可以正经地赚到些钱,他们都不辞辛苦的去干。她也沉浸在了自责中,喃喃地说着:“承劲,我们能进城参加工作,如果不是我们在出远门的路上遇到了出差的老厂长,把我们的家庭情况告诉了他,妈妈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怎么可能被招到那么大的一家企业的食堂工作呢!你爸一个指望种田养家糊口出身的穷孩子,哪可能去到车间当工人,还一路干到了副厂长的位置呢!有很多事情我们不得不指望你,我们不是年纪大了,也根本没办法帮助你们姐弟了,才不得不要求你多一些。我们也知道博文是个好儿媳,她懂道理,心肠太善良,你就是说我们对不起她,我们有意欺负她,她不是也得指望你,也得靠着我们这个家生活嘛!”然后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又声泪俱下的说着:“她进了我们这个家门,我们这个家都没安稳过,家里里里外外,她为我们做过哪一件了?如果不是你的姐妹在我们跟前,我们现在都年纪大了,我们哪点能指望上她呢?你姐和你小妹想我们了,就到我们那边住几天,我们就是留下他们,管他们吃管他们喝,只要看着他们都好好的,我们都觉得再苦都愿意。我们不是富裕人家,你们也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我们对你们要求点什么,你说做不到,又不让告诉博文,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做,你才肯答应我们呢?”一番引来了敲门声的哭闹过后,看到邹楚威从茶几上拿起手机,说着:“我公司还有事,你们有事打电话给我吧!”在沙发上颠着屁股,看着邹楚威转身出了门,又接着挪动着身体靠近了一言未说的邹立农。
可是,她却立马笑着说着:“老邹,如果我们不狠一点,接下来让一个外人当了家,我们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呢!以后,你就听我们的安排,我们让你干啥你就干啥。我们那两个钱都被承琳和程娜要去了,再加上咱们的那几个兄弟时常还得来借点,也没有多少了,为了他们过得好一点,我们不是还得想办法赚钱。如果我们说我们没有钱,他们再来要和借,我们也没地方要到钱,那我们在他们跟前不是连一点面子都没有了呀!以后,如果我们指望到他们了,他们还会往我们跟前靠么!”说完,起身看着这个温馨的家,想着接下来得怎么去做,看着走进就能听到的欢声笑语的这个家,却蹙起眉头走向了邹楚威和梁博文的卧室。
邹楚威独自开车行驶在路上,想着曾与梁博文走过这条路的情景,也想着开车跟在梁博文的后面,看着她步行去到菜市场,再沿着人行道步行着归回家中,给这座城市的街道留下了一个孤独也大美的身影。往事如潮涌动,他终于意识到了事过境迁,也因为时过境迁,认识到了真正地偏离生活轨道的人,最后会出现和得到的因果回报。
梁博峻换下了吴承东,开着返程的商务车,行驶在灯光闪烁其间的高速路上。梁家慧的手被吴承东紧紧地握着,也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安抚着她起伏不定的悲痛情绪。
梁家慧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目光掠过了窗外飞逝的屡屡飘逸的霓虹灯光。她眼神里隐着沉静地思索,也回望了走过的路,以及过过的那些觉得幸福温暖的生活,也想着那些成团成簇的暖黄色灯火里,或许某一盏正映着母亲给孩子掖被角的场景,又或许有父亲和母亲正戴着老花镜读着晚报——而属于梁博文的那盏灯,并没有因为她的年轻,却罩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云。她的鼻翼轻轻地动了动,手攥紧了座椅旁的皮座椅边缘,悄然地想着:\"博文十三岁时就坐在病床前,照看着生病的二哥,并在二哥打点滴的时候,来回的跑着去召唤医生和护士。也从那几年开始,她迷上了中外名着,也爱上了一档综艺节目,而且有了和我们热衷聊的一个话题。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在二哥工厂附近的一所学校就读,也与时常出差在外的二哥有了更多的见面的机会。如果她不说“管理是一件很干净的事情”,我们也不会想到她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了那么主观的观察力,也为她后来学习管理和经济学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二哥生病,她帮助家里做着农村人里里外外都得做的那些事情,也管理了二哥日常的生活。她不但让二哥戒了烟,还用二哥戒烟后给她的零钱,做了许多那个年纪的孩子都不会想到,也不可能去做的谨守传统孝道的事情。我们在她沉默的时候,会觉得心里郁闷,也会在她有了不开心的情绪的时候,会感到气愤,甚至会感到异常地压抑……可我们总以为她什么都能扛,只给予了她理解,和可以用时间计长度的鼓励和激励。\"
吴承东看到梁家慧望来的眼神里泛着泪光,浅笑着叹着一口气,寻思着:“做娘的想到了孩子,也又开始心疼起孩子了呀!”想到了梁家慧翻看的泛着牛皮纸气息的记事本,也想着带了温度的手拂过那本扉页写了\"博之以文\"的钢笔字,好像即刻感受到了一颗快速跳跃的心,也在沉默凝思后有了深沉地感叹。随后,他闻着好像菊花的味道,也在页张里看到了干枯的雏菊标本,而且纸页上用铅笔字写着:\"坚强的老梁同志,体温38.7c,发热。\"字迹边缘还有被水渍晕开的毛边。他想到看了整张的详细地病况记录,又翻到了最近记录的那页,而且上面写着:\"父亲说女孩早晚是要嫁的,所以,她在家的时候要对她好点,让她要记得可以时常回家看看。\"而且这句话写的挺艺术的,因为每个字都被七彩的笔重重地圈住了,好像透过一圈一圈的笔迹,可以看进那些带了回忆的时光隧道。
梁博峻看着路上来往的车辆,看到路旁长串的导向灯,在暮色中划出了琥珀色的弧光,也觉得这个夜晚好静邈。他看了看后视镜,舒展开了紧蹙的眉心,想起了以前在医院走廊撞见梁博文的场景,他觉得梁博文抱着一摞检查单靠墙站着,阳光把她的影子抻得极瘦,好像隐在风干的枯叶里的一个枯叶蝶,近在咫尺,却又好像是出现他的梦境里的一个影子。那时,她含着泪冲他笑着,话音轻柔地问着:\"哥,小叔的配型成功了,是么?\"可睫毛上,分明晃动着坠落的泪珠留下的泪光。
梁家慧看着吴承东歉意地笑了笑,话音轻柔地说着:\"老吴,你知道博文为什么喜欢去教堂么?\"好像很疲惫的带了沙哑的话音说着:\"那年,三哥查出了尿毒症,她想到三哥对她的关爱还无以为报,在不能控制情绪的情况下,就去到那里跪在圣母像前发誓,说愿意用她的生命去换三哥的再一个今生,也祈求圣母和圣灵收下她有的所有福音,降福祉给我们这个命运多舛的大家庭。\"闻到车载香薰散着若有若无的茶香味道,却盖不住空气里突然漫开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