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
唐清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的嘈杂:“祖制并非一成不变,女子之才,亦不逊于男子。韩霜锦之能,朕素知之。至于‘与民争利’?朕设立皇商署,非为敛财,实为强国!”
她站起身,走到御阶前,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南朝之弊,在于地方豪强垄断盐铁,操控物价,中饱私囊!在于漕运不畅,粮草难济边关!在于海禁未开,坐视巨利流失!”
“在于商贾无序,奸商横行,百姓深受其害!皇商署之职责,便是打破垄断,平抑物价,疏通漕运,开拓海贸,规范商律,富国裕民!”
“此乃利国利民之举,何来‘与民争利’之说?若有人觉得皇商署动了他的盘子,损害了他的利益,那朕只能告诉他——你所维护的,不过是少数人的私利,而非天下苍生之公利!”
“朕要的,是一个海晏河清、商路通达、百姓富足的南朝!谁若阻挠,便是与天下为敌!”
一番话掷地有声,气势磅礴,震得那些反对者一时语塞,唐清璃的威严和决心,让许多人不敢再轻易发声。
“韩霜锦。”
唐清璃转向她。
“臣在。”
韩霜锦躬身应道。
“朕予你尚方宝剑,便宜行事!皇商署所需人手、钱粮,朕全力支持!三个月,朕要看到盐铁新政初见成效,漕运效率提升三成!”
“半年,朕要看到第一支皇商船队扬帆出海!一年,朕要看到国库充盈,市井物价平稳!你可敢接此军令状?”
韩霜锦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臣,接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好!”
唐清璃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退朝!”
朝堂上的硝烟暂时散去,韩霜锦走出了太极殿,迎着外面有些刺眼的阳光,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是前所未有的忙碌和艰险。
回到临时作为皇商署衙门的官署,韩霜锦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她雷厉风行,首先从盐铁改革入手。她调集了皇商署初期所有的力量,联合户部、工部,派出精干吏员,分赴各地产盐、产铁重地。
她亲自制定章程:打破地方豪强的专卖权,由皇商署统一收购、定价、销售;严厉打击私盐私铁;改进开采和冶炼技术,提高产量和质量。
此举触动了地方豪强的根本利益,反抗异常激烈。
有人散布谣言,说皇商署的盐铁有毒;有人煽动盐工、铁匠罢工;更有甚者,暗中勾结山匪,劫掠皇商署的运输队。
一时间,各地急报如雪片般飞入京城。
韩霜锦日夜操劳,常常在书房处理公务到深夜。
唐清璃虽日理万机,却时刻关注着皇商署的动向,她深知韩霜锦肩上的压力,更心疼她的辛苦,每当夜深人静,处理完最后一份奏折,唐清璃总会悄悄来到韩霜锦的书房外。
书房内灯火通明,韩霜锦伏案疾书,眉头紧锁,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唐清璃轻轻推门进去,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
“霜锦,歇会儿吧,天都快亮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心疼。
韩霜锦抬起头,看到是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露出一个疲惫却温暖的笑容:“璃儿怎么来了?你那么辛苦,才更该早些歇息。”
“你若不安歇,我如何能安心?”
唐清璃将碗放在她手边,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拿起她案上的一份急报:“青州的盐场又出事了?”
韩霜锦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是李家的人煽动盐工闹事,还勾结了城外的一股流寇,劫了我们三船官盐。我已经让於芥兰调兵去围剿了,只是这李家在青州盘根错节,怕是不好拔。”
“我知道了,辛苦了姊姊。”
唐清璃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刺痛,她伸出手,轻轻握住韩霜锦放在案上的手,冰凉的指尖让她心疼不已。
“姊姊,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这南朝的担子,是我的,也是你的,但更是我们两个人的。你若累倒了,我可怎么办?”
韩霜锦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熟悉的、能给她无穷力量的温度。
她将头轻轻靠在唐清璃的肩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璃儿,我没事。只是有时候觉得,这路太难走了。那些人的手段,太卑劣了。”
“再难的路,我们一起走。”
唐清璃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李家的事,我来处理,你只管做好你的盐铁新政,其他的,交给我。”
“记住,你是我唐清璃的韩霜锦,是南朝的皇商署令,不是孤军奋战的孤臣,你的背后,有整个皇权,有我。”
靠在唐清璃的肩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和属于她自己的、让人安心的气息,韩霜锦心中所有的疲惫、委屈和压力,仿佛都找到了归宿。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温暖,轻声应道:“嗯,我们一起走。”
窗外,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在这短暂的黎明时分,在这小小的书房里,她们紧紧相依,汲取着彼此的力量,准备迎接更猛烈的风暴。
她们的爱,不是风花雪月的浪漫,而是血与火中淬炼出的相濡以沫,是权力巅峰上最坚实的依靠。
在韩霜锦于商海中乘风破浪、为南朝打下坚实经济基础的同时,唐清璃也在朝堂上掀起了另一场更为深刻、也更为艰难的变革——开设女子科举。
这个想法,在唐清璃心中酝酿已久,她深知,一个国家的强盛,离不开人才的支撑。
而人才,岂能只限于男子?她自幼聪慧,饱读诗书,深知无数深闺女子,才华横溢,志向远大,却因“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枷锁,一生被禁锢于方寸之地,才华埋没,抱负成空。
她要打破这千年的桎梏!
然而,这个提议,比设立皇商署引起的震动更大,反对的声音也更为激烈和普遍。
“女子入仕?此乃礼崩乐坏,乱祖宗之法!”
“妇人干政,国之将亡!陛下万万不可开此先例!”
“女子心思柔弱,见识短浅,如何能处理国家大事?岂不误国误民?”
“成何体统!朝堂之上,女子与男子共议国事,成何体统!”
这一次,连一些原本支持唐清璃的温和派老臣也站了出来,言辞恳切地劝谏,在他们看来,让女子读书识字已是破格,入仕为官,简直是匪夷所思,动摇国本。
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了激烈的争论。
唐清璃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冷。她知道,这触及了根深蒂固的礼教观念,比触动经济利益更难撼动。
“够了!”
唐清璃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震得满堂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