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的魂火不再跳动,而是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凝固。
祂的意志如冰冷的探针,反复梳理着那些混乱的法则节点,一遍又一遍。
每一次力量的失控,都精准得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每一次冲突的爆发,都巧妙地撕扯着祂们七神同盟本就脆弱的信任。
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阳谋。
对手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行为,祂就是算准了祂们这群高傲的上位神只,在盛怒与猜忌之下,根本无法冷静地思考。
“熔岩!收回你那该死的火焰!”森林女神的意志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祂的生命领域被一股灼热的力量炙烤得扭曲变形。
熔岩暴君的咆哮更加狂躁。“是你的藤蔓先缠上了我的法则之链!”
祂们就像是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两头野兽,互相撕咬,却浑然不觉那个真正挑起事端的猎人,正悠闲地看着这场好戏。
巫妖收回了自己所有的意志,不再参与任何争辩。
祂的沉默,在这片嘈杂的意志交流中,反而显得格外突兀。
这股沉默引起了另一位存在的注意。
那是始终高悬于天,宛如恒星般的光明神。
祂那宏大而纯粹的光明法则,在这一刻出现了一瞬极其轻微的波动,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这波动转瞬即逝,但巫妖捕捉到了。
祂的魂火猛地收缩。
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连光明神都敢撩拨。
祂到底想干什么?
目的绝不是为了破开这个囚笼。
如果想出去,以这种精妙的手段,完全可以制造出一个短暂的缺口。
可祂没有。
祂只是在玩弄,在挑拨,在享受着将七位上位神只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乐趣。
巫妖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这个秦川,他的心态,他的行事风格,已经完全超出了祂对凡人,乃至对一般神只的理解。
……
指挥中心内。
秦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旋即又归于平淡。
法则地图上,那些代表着上位神只的光团,此刻正像一群炸了窝的马蜂,彼此冲撞,能量波动混乱不堪。
那个囚笼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因为祂们各自加强了自身领域的防御,变得更加壁垒分明,内部的冲突也愈发激烈。
祂们在自己加固自己的牢笼。
这出戏已经不需要他再添柴加火了。
秦川的心神再次沉入体内,进入那片混沌初开的本源神国。
他没有继续构筑新的法则。
而是将自己的意识,沉入那片以“暗影”与“界域”为基石的稳定空间之中。
他开始对比。
对比这片新生的神国,与他所掌控的暗影界。
暗影界是一个既成的世界,有它固有的法则与历史。
它庞大、深邃、充满了无尽的可能,也因此充满了无数他无法完全掌控的变量。
他就像是暗影界的国王,可以颁布法令,调动大军,但无法改变那片土地的山川河流。
而这里,这片由神国之种萌发的世界,是一片真正的虚无,一张等待他亲手描绘的白纸。
这里的每一条法则,都需要他亲自去定义,去铭刻。
这里的一切,都将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一个念头,在他的意识中浮现。
他一直以来最核心的权柄,并非暗影,而是狙杀。
暗影只是手段,是过程。
狙杀,才是结果,是目的。
他尝试着在这个只有百米方圆的稳定“界域”内,定义第三条法则。
他没有去想“生命”或者“死亡”,而是想到了一个更纯粹的概念。
“贯穿”。
他的意志化作一道无形的刻刀,试图在这片空间中,划出一条绝对笔直,不受任何干扰的轨迹。
然而,混沌的本能开始反抗。
空间在扭曲,法则在排斥。
他划出的轨迹,时而弯曲,时而消散,根本无法稳定存在。
这个新生的世界,虽然有了“界域”作为框架,但其内部依旧充斥着混沌的余波。
秦川没有气馁。
他的神念一动,那枚代表着他核心力量的“狙杀神格”开始散发出幽冷的光芒。
这一次,他不再是单纯地用意志去强行铭刻。
他将狙杀神格的法则感悟,抽丝剥茧般地解析出来,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融入这片界域的底层规则之中。
他要做的,不是用狙杀神格的力量去强行开路,而是将狙杀神格的“理”,写入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之中。
“因”,即是他的意志。
“果”,即是轨迹的终点。
连接“因”与“果”的,就是那道绝对的“贯穿”法则。
嗡——
整个体内神国都为之震动。
那片百米方圆的稳定界域内,一道漆黑的细线凭空出现。
它的一端连接着界域的中心,另一端延伸至界域的边缘。
它没有被空间扭曲,也没有被混沌侵蚀。
它就是那样存在着,绝对的笔直,绝对的稳定,仿佛宣告着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
成了。
秦川的意志能清晰地感觉到,当这条“贯穿”法则成型的刹那,他自身的狙杀神格与之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仿佛拥有了一件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武器。
不,比武器更贴切。
这个神国雏形,本身就将成为他“狙杀”概念的延伸。
当这个世界彻底成型,他甚至不需要瞄准。
只要他想,在这个世界内的任何一个点,都可以成为“因”,而他的敌人,就是那个“果”。
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路。
一条以“狙杀”为基石的创世之路。
秦川睁开双眼,这一次,他没有去看那幅法则地图,而是将注意力投向了自己一直没有动用的另一件战利品。
那枚从熔火监督者身上剥离的,“不完整的锻造神格”。
或许,他可以尝试着,为自己的世界,“锻造”出第一件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