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举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正反两面翻着看了看,“无妨,不过被小刺扎了几个伤口而已,又不是动弹不得。”
“女子的手多重要呀,可不能乱说。”
“这几年,提剑耍枪的手上早已磨了一层薄茧,皮厚不碍事。”
迎香轻轻捧着她的双手,看向指尖,“奴婢并不仅仅是担心这个,晚宴人多,容易滋生是非,若贵人有心为难,对小姐只怕更不利。”
因着和陆小侯爷的关系破裂,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想看自家小姐的笑话,迎香不忍心。
浮沉乃常事,却总架不住有人想就此将你踩进泥里。
“这次宴会去的人多吗?”关于问道。
“听说各家府眷都收到了帖子,人必定不少。”
关月睫毛微垂,如蝶般轻轻颤动,叫人看不清情绪,“人多,那就不妨事了,众目睽睽,不至于太为难。我若是因此称病不去,届时会上有人问起来,更落了杨皇后的脸。”
宴会一类的关月并不稀奇,她只是在想温玉章应该也会去。
不知这几日他和夏帝论道,可论出了什么?
“你把衣裳拿过来我试试。”
“好。”
见关月主意已定,迎香便也不再劝阻。
……
宴会临近暮色时分才开始,可现在才刚午时,整个山庄就已经热闹起来,宫人往来穿梭布置厅堂、清点菜品。
杨墨云主办此会,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他对这支胡人乐班尤为看重,一来这乐班是他请回来的,若是效果一般他脸上也无光;二来他想借此博夏帝开心,将位子升上一升。
是以胡人班主阿鲁让人带口信要他选曲时,他很快就去了。
阿鲁是个十分健硕的男子,五大三粗,眉眼深邃,头发紧紧地扎在脑后,形似马尾,开口声音也是粗犷的,却并不难听,反而带着一种豪迈。
见杨墨云踏进门槛,他立马起身,“杨大人。”
杨墨云略一抬手,示意他落座,“晚上就要登台演出了,可有准备好?”
“回大人,我都已经传达下去了,必定不会出差错,只是如今在两首曲子间摇摆,还望大人定夺。”
原定演奏两首曲子,可由于时间压缩只能择其一。这两首都是杨墨云亲自定下的,他不好做主,便将人请过来再问一问。
“将曲谱拿来看看。”
胡人的曲谱记录别具一格,并非京城中常用的形式,杨墨云凝神看了半晌,也没瞧出所以然。
他眉头一蹙,正好属下有事禀报,便随手一指,“就这首吧。”
阿鲁眼睛一扫,记住了,“不敢再叨扰大人,阿鲁先退下,让她们好生排练着。”
“嗯。”
见人走远,杨墨云这才扭过头来问,“何事?”
“大人,方公公刚才过来说,陛下身边要多加一个位子。”
杨墨云顿了顿,“给谁的?”
下属回道,“玉章道长。”
“呵。”
一声轻笑从杨墨云齿间溢出,除站在他面前的人外,再无第三人能听见。
安排座次时,他并非没有考虑到温玉章,只是一次偶然碰上,他稍微提了一句,温玉章说自己是个只懂论道的道士,不懂这些喜乐。所以温玉章自然就没有准备他的位置。
为了保险,他还去请教过杨皇后,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没想到最后竟是陛下亲自派人同他说的。
“知道了,按照方公公的意思办吧。”
“是。”
山庄暑气淡,到了傍晚,风带了丝丝凉意,空气中有淡淡的脂粉味,各家公子小姐纷纷踏出门槛,前往鎏蕖堂。
鎏蕖堂不比宫殿庄严,多了几分山野趣味,堂内座次错落,高低有序,人入其中,如同走进了一幅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