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厉回归冷漠表情,也没有和谁赌气,自己把饭吃完了,就给沈时钥去电话报平安,言语之间都是不想要别人担心的样子。
办完所有事之后,古厉平静地说:“你要是有事可以先离开,我这里已经没事了,我会让护工来帮忙的。”
外面已经黑了,病房里却是一片寂静。
卜萨心里面冷笑一声,翻脸无情,用完了就丢,真的不应该对他抱有幻想,或者同情。
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算了,反正是一个病人,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病房内,古厉看着她真的这样离开,空旷的病房里,一下子被孤独包围,觉得空气都被那个人一并带走。
他烦躁的心情无法抑制,抬手就挥掉了床头柜上一个玻璃杯,水撒了一地。
然后又冷静克制坐下来,慢慢分析自己这种喜怒无常的状态,而后在心里面扇自己一巴掌。
古厉又开始打电话工作,直到十点医生过来查房,才结束工作。
医生还是叮嘱着:“古先生应该先养好身体,这要是再继续饮食和生活不规律,弄出一个胃出血,不是让家人担心吗?”
敷衍着,想要医生尽快完成检查:“是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现在他倒是怀念起爷爷的抱怨与无奈。
“古厉呀,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古厉,你要早些休息,不要再熬夜了,伤身体。”
“你以后要好好跟着我徒弟,我害怕你被人欺负……”
“古先生,和女朋友吵架,也要有个限度,男人就应该有大度的模样。”
“啊,什么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古厉的思绪一下子被医生搅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医生以为古厉还在怄气,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你这样是会让女朋友伤心的,她从来这里开始,就一直忙前忙后,现在你还不让她进来,差不多得了,不要到时候后悔。”
似乎想到了一种荒唐想法,可又觉得可笑的不可能。
那人,在自己那么冷漠地对待以后,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去往国外的飞机上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等着。
医生收拾着仪器,轻轻地说着:“有时间出这个病房去转转!”
护工早就已经把病房里打扫了一遍,但古厉就觉得那个碎了玻璃杯就在地上,让自己忽视不了它的存在。
医生走后,古厉来到门边,手指都已经搭在门把手上,却始终没有力气打开这扇门。
他选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直到他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为止,他才让自己停下来。
他又回去坐着,嫌光太刺眼,就把病房里的灯关掉,连一盏床头灯都没有留,黑夜将他的身心都包裹。
外面,卜萨被一阵风惊醒,看看时间,再看看病房方向,门上的一块窗户没有透出一丝丝光亮,应该是睡着了吧!
又过了没有几分钟,卜萨站起来,在门外垫脚往里面看,一片黑漆漆。
刚刚医生特别叮嘱,要是晚上有不舒服的的情况,要及时去叫值班医生,白天打的一些药有副作用。
想到这里,卜萨终于打开了门走进去,黑夜于她而言,没有任何障碍,直接走到了床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到床上的古厉没有盖被子,觉得自己进来看一眼是对的。
床上的古厉,知道有人进来,就合上了眼睫,能够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来到床边的,只有医生或者是护士。
就这半天还没有离开的动静,让他备受煎熬。
突然听到有人开口呢喃了一句:“还是不够狠心。”
古厉身上被盖上被子,一双手却探上了自己额头,是熟悉的感受。
古厉的心在鼓动,行动大于思考,在感觉到那只手要撤回去的打算时,他一把抓住了这手,将它往下一拉。
下一秒,古厉就闻到了熟悉味道,他在怀里的人要挣扎之前开口:“我有点不太舒服,让我抱一会儿。”
“你不舒服应该去找医生,我又不知道你哪里疼,松手!”
“也不是特别不舒服,大概是副作用,就头有点晕,你不要动,我一会会就好。”
古厉的声音带着痛色,似在咬牙坚持,卜萨害怕挣扎真的把他弄生气了,固执地不让医生看,怕闹到沈时钥那里,她三更半夜又要跑过来。
算了,这个也没有什么,自己之前被当成男生时,还和战队里人挤过大通铺,和古厉都躺在一起过多少次过,也不在乎多这一次肌肤之亲。
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抵触以后,古厉把人搂得更紧,平静地问道:“为什么没有离开?”
现在听到再难听的语言,自己也能依靠着怀里的温度抵御一切。
卜萨沉默着,听着耳边“咚咚”的心跳声说不出太伤人的话:“是沈姐让我留下来照顾你的!”
没有冷嘲热讽,而是真诚地道谢:“那谢谢你的照顾,等你出国的时候,我去送你。”
他轻轻松开手,撑起身体来,拉开灯,那种奇妙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
卜萨就立于床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表情来对待这突如其来的改变。
他竟然要送自己出国?
卜萨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轻轻磨着已经快要没有的指纹,努力地去往他的话题上靠:“不用谢,我没有打算出国,我打算给你赢了世界赛再说。”
古厉似乎已经自暴自弃,自我放弃了:“其实每一个电竞俱乐部都最终会走向覆灭,只是我不愿意接受而已。”
他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颓败,似乎心里面某一种支撑的力量轰然倒塌,谁也扶不起来,卜萨的心猛然一揪。
这人只是生了一次病,就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生的精气,要与窗外的夜色一切融入地狱。
卜萨去给古厉端来一杯水,递到了过边去:“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死不了!其实我觉得有时候,死了是一种解脱……”
卜萨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古厉,你在干什么?行,你想死就去啊!你去呀!你看看沈姐能不能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卜萨说着就红了眼眶,她最讨厌这种逃避现实的人,在地下城,只要站着的人是我,倒下的人就是你。
她骨子里的热血让她看不起这样的人,还没有出手就认输了。
她一把拎起古厉的衣领,抬头看向他,满是嘲讽:“古厉,你才要我重新回来给你打工,你这个老板就自己先散伙了,你玩我呢?”
“我没有玩你,我是想要回来,但你不是不愿意吗,我只能解散战队!”
“我什么说了不愿意,你他妈就是欠揍!”卜萨把古厉扔回沙发上,似不愿意再看这糟心玩意儿一眼。
她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