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怎么坏了规矩了?”谢离危轻笑一声,“《大陈律》确实有规定,若是能破获悬案,六品以下者可连提两级。”
盖楼宇哽住,因为他不知道《大陈律》里面是否有这个规定。只能嘴硬道:“这算什么重大悬案!”
“此事和我们的国防有关,在盖大人的眼里竟然不是重大案件吗?那什么才是重大案件?”
盖楼宇彻底不说话了,真是说多错多。
但是就这样让谢离危查下去,他又不甘心。他倒不是怕产生冤假错案,而是一旦谢离危凭此案件立了威,那他就能在朝堂上站稳位置了!
宇文无极花了那么多的功夫才让谢家退出朝堂,若是让他们重新回来,世家只会被谢家狠狠压住。
“王爷,皇上给您权利可不是让您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功夫的!”
“事关国防,怎么就是浪费功夫了?”谢离危的语气也冷沉了下来,“本王要查此案,盖因此案背后说不得牵扯了私采铁矿私铸兵器盖大人三番四次阻挠,难不成同此事有所牵连?”
盖楼宇被他如此逼迫着,额间忍不住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想不明白谢离危的威震力怎么这样强,竟然让他心慌意乱。
盖楼宇看了看内阁其他人,见其他人都没有出言阻挠的意思,当即明白自己走了一步烂棋。
谢离危挑这个案子入手在朝堂上立威,就是看重他们没有办法阻挠。
这案子如何阻扰,他们只要提了反对,那就是和此案有关。
王轩的脸色沉沉,没想到这个谢离危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现在倒是不遮掩自己的锋芒了。
想到之前太妃说,谢离危原本是站在燕王那处,却不知道为什么临时下船,可见此人的心机还是深的。
王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谢离危真是留不得,祸患一个!
自打谢离危被封摄政王后,逍遥王府的拜帖络绎不绝,但宋瑶竹一直闭门谢客,只有几个原本就关系后的夫人的礼她收了。
这日,宋瑶竹看到了煜公寄回来的信,神情怔忪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地又将信的内容看了一遍。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信上的内容。
她将信收好,收进妆匣里,等着谢离危晚上回来后,同他一起商量。
谢离危这几日参与朝政,朝会上的议政环节他鲜少出口,只有在几方争论不休的时候才会出口阻止。而且朝会上,不仅有他坐镇,还有宣王和长公主旁听。
长公主一届女子入朝堂实在不妥,但这是宇文家的江山,他们让谢离危做这个摄政王那也要防着他独揽大权的,因而长公主旁听之初,不少大臣极力反对。但这位长公主真的只是旁听,她从不出口说话,存在感极低,所以几日后,哪怕依旧有朝臣不满,但都不再那么极力地反对了。
谢离危的“悬赏”张贴了十五日,终于有人上书自己愿意勉力一试,此人竟是清河的一个小小县官花流芳。
上京城内的人听说揭榜的人是个小小县官后,都不免轻视他,再听说此人在县官的位置上做了好些年后,都觉得他是想升官想疯了。
这案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破获的,当年皇帝都派了自己的暗卫去调查,都没有任何的收获,岂是他一个无权无势地小小县官能做到的!
谁能想到,这花流芳在进京的时候,并非独自一人,他还拖家带口的,还都是一群妇孺。
几个女人有老有少,个个面黄肌瘦,一副苦命的模样。
在到达上京城的第一天,花流芳没有稍加休息,而是直接开堂。刑部尚书觉得自己真的没时间陪这个小县官闹,十分地不耐烦。加上此案涉及陶家,他可是景王的人,哪里能陪着他们闹啊!
倒是宣王稳坐自己的位置,清了清嗓子,对花流芳道:“花大人,此案由你主审,今日这公堂上你最大,请开始吧。”
这话是说给花流芳听的,也是说给其他两个大人听的。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对此事没有任何的意见,若是这位小花大人能破获此案,那也是重大贡献一件。但是刑部尚书纪语唐一脸不情不愿。
花流芳让堂下妇人言明自己的身份,老夫人道:“民妇是简州的一个老矿工的老妻,这几个妇人是民妇的儿媳,这几个小的都是民妇的孙女!”
宣王嘬了一口茶,疑惑道:“你们这一家怎么都是女眷?”
老妇人一听到这个问题,满是皱纹的脸又皱成了一团,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下。
“民妇的老伴、儿子、孙子,都被抓去挖矿洞,然后尸骨无存了!”
“原来是九年前的那场祸事的遗孀。”宣王语气颇为沉重,在场的人也都意识到了在九年前,简州是有个铁矿的,但当时似乎因为开采过多,导致地动,死了许多人。
“花大人,这些人又和此案有什么关系呢?”纪语唐捏着胡子语气不善地问花流芳。
花流芳不急不缓道:“纪大人仔细听。”
纪语唐吹胡子瞪眼,心中十分不满花流芳对自己的态度。一个小小芝麻官,竟敢无视他!
那老妇人接着道:“民妇的丈夫没有死在地动!”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当年地动的时候,我丈夫因为鼠大仙带路,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后来他发誓不再干这活计,准备去打猎养活一家,可是没过多久,我丈夫他又下矿去了!不仅他下矿,他还带着儿子孙子一起!”
老妇人擦着眼泪,道:“地动之前,他每次下矿回来,虽不说能带来多少的银子,可也能让全家吃饱。可后面他带着所有的男丁都走了,一年两年都没有音信,也都是民妇的几个媳妇能干,这个家才没有散!”
“我本来以为他死了,但时不时家门口会出现一些碎银子,我知道是他回来过,可他连面都没露就离开了。直到上个月,有一天晚上,他回来见了我一面。我可怜的老伴,竟然一条腿没了!他说他马上要死了,让我带着全家赶紧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