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彻底脱离大地的束缚后,动作变得异常灵活迅捷!虽然整体移动速度大约只相当于筑基期修士的遁速,但在这片无法飞行的死亡猎场上,配合那遍布四周、神出鬼没的利爪手臂,猎杀那些早已被沉重束缚拖得筋疲力尽、如同陷在泥沼中的修士,简直如同虎入羊群!
“噗嗤!”“咔嚓!”“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肉横飞!晶石魔王的攻击简单、直接、有效!巨大的晶石利爪或穿刺,或拍击,或擒拿,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刺耳的破空声和绝望的哀嚎。短短几息之间,又有一波反应稍慢、或是被地面手臂缠住的修士倒在了血泊之中,被那墨绿色的巨足无情践踏!
形势危急,容不得萧若拙再细细探究束缚之力的奥秘!
“凝!”
他心念急转,环绕周身的幻杀阵爆发出强烈的淡金色光芒!磅礴的空间之力不再试图托举萧晴儿,而是瞬间向内坍缩、凝聚,化作一个直径约一丈的、凝实无比的巨大金色蛋壳,将他自身和下方惊魂未定的萧晴儿牢牢笼罩在内!
“铿!铿!铿!铿——!!!”
几乎在蛋壳形成的瞬间,数十个离得最近的晶石魔王,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裹挟着狂暴的力量狠狠撞击而来!沉重如山的晶石身躯猛烈地砸在淡金色的光壁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金色蛋壳表面的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强大的冲击力让光壁不断荡漾起剧烈的涟漪,局部区域的淡金色气流甚至被撞击得溃散开来,又在阵法核心的太古金魄支撑下,顽强地重新凝聚。每一次撞击,都让身处其中的萧若拙心神剧震,气血翻腾。
然而,攻击者同样不好受!构成魔王身躯的虽是坚硬的上品晶石,但在蕴含太古金魄锋锐意志和空间绞杀之力的幻杀阵面前,依旧显得脆弱!连续的猛烈撞击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尊魔王,它们坚硬的墨绿色晶石手臂、肩膀、甚至头颅,在与金色光壁接触的部位,纷纷崩裂、破碎、凹陷!尖锐的晶石碎片四散飞溅,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片闪烁着微光的墨绿色粉尘,如同下了一场诡异的晶雨。
蛋壳内的萧晴儿看着外面那些狰狞的魔王在一次次撞击中变得“缺胳膊少腿”,凹凸不平,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前辈!它们……它们好像撑不了多久了!再撞下去,会不会自己就碎了?”
萧若拙眉头紧锁,并未言语,心中那份不安却愈发强烈。
果然!仿佛是为了印证萧晴儿的天真想法,也仿佛是耗尽了某种“耐心”,所有正在围攻金色蛋壳以及追杀其他幸存者的晶石魔王,动作突然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它们同时仰起那没有面孔的晶石头颅,朝着高远的天空,发出了一声更加洪亮、更加愤怒、充满了不甘与某种诡异召唤意味的集体嘶吼!
“吼嗷嗷嗷——!!!”
吼声如同实质的音波,震荡着空气!
紧接着,让萧若拙和萧晴儿心底彻底沉入谷底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地面上,那些散落的、未被收取的、甚至是被修士们遗弃的墨绿色上品晶石,此刻竟如同受到无形的召唤,纷纷离地而起!化作一道道墨绿色的流光,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那些在撞击中受损的晶石魔王!
晶石流触及魔王残破的身躯,立刻如同液体般融化、渗透、填补!魔王们身上被萧若拙撞出的凹坑、碎裂的断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补、重塑!不仅如此,吸收了海量晶石之后,它们的体型如同吹气般急剧膨胀,原本三丈的身高赫然拔升到了五、六丈!周身散发的灵气威压也随之暴涨,如同实质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新生的肢体更加粗壮,墨绿色的光泽更加深邃幽暗,透着毁灭性的力量感!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萧晴儿。
她看着蛋壳外那数十尊体型倍增、气息恐怖、如同魔神般俯瞰着他们的巨大晶石魔王,又看了看蛋壳内脸色凝重、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的萧若拙,一股巨大的自责和悲怆涌上心头。
“夜封前辈!”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决绝,“您别管我了!快走!带着我,您也飞不起来,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去解身上那件视若生命的赤鲤软甲,“这个……这个给您!求求您,如果……如果您能出去,请替我告诉我爷爷和父亲……” 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晴儿……晴儿让他们失望了……但晴儿没有贪生怕死!没有丢天水谷的脸!”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悲壮。
萧若拙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怕得要死、浑身狼狈、却强撑着要“交代后事”的小丫头,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甚至有点想笑。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这动不动就“托孤”、“诀别”的悲观性子,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呵,” 萧若拙不由失笑,他抬手,并未去接那软甲,反而屈指,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轻轻弹了一下萧晴儿光洁的额头,“小丫头,你就这么不相信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客卿长老’吗?谁说我们死定了?”
“啊?” 萧晴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弹和萧若拙轻松的语气弄得一愣,挂着泪珠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和不解。
其实,经过刚才的观察和对抗,萧若拙心中已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恐怖的束缚之力,这晶石魔王的出现与再生,其核心关键,很可能就落在那些被修士们视若珍宝的墨绿色晶石本身!尤其是那些被破除禁制、收入囊中的晶石!他需要验证!
“把你的储物袋给我。” 萧若拙不再解释,直接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啊?储……储物袋?” 萧晴儿又是一呆,下意识地用右手紧紧捂住了自己腰间那个绣着精致暗纹的储物袋,脸上瞬间腾起两朵红云,眼神躲闪,结结巴巴,“前……前辈……您要它做什么?”
萧若拙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羞涩反应和护食般的动作,也是一头雾水,随即恍然,有些好笑地解释道:“放心,不要你的宝贝。我只是想看看你刚才捡到的那几块晶石。”
“哦哦!原来……原来是看晶石啊!” 萧晴儿如释重负,但脸上的红晕却更盛了,仿佛熟透的苹果,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粉色。她手忙脚乱、几乎是闭着眼睛将储物袋解下,飞快地塞到萧若拙手里,小声嘟囔着:“给……给您!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声音细若蚊蚋,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若拙接过还带着少女体温的储物袋,强大的神识毫无阻碍地探入其中。
储物空间内部的情形,让他这位见多识广的“夜封前辈”也差点没绷住脸上的严肃。只见空间一角,整齐叠放着几件明显属于少女的精美罗裙、贴身小衣和绣花鞋,色彩明丽,用料考究,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精巧首饰和小玩意儿。而另一边,才是几件灵光闪烁的法器、丹药瓶,以及……一小堆大约十几块墨绿色的上品晶石。
萧若拙瞬间明白了少女刚才为何那般羞涩窘迫。他强忍着笑意,努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神识锁定其中一块晶石,心念一动,将其取出握在手中。随即,浩瀚如海的神识之力,毫无保留地、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刺入这块墨绿色晶石的内部!
神识甫一进入,首先“看”到的便是晶石内部那个储存着浓郁精纯灵气的核心——一个缓缓旋转、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墨绿色气膜。这气膜坚韧而富有弹性,正是上品晶石品质的象征。
“嗯?似乎……没什么异常?” 神识穿透气膜表层,深入内部。然而,萧若拙立刻察觉到了不对!气膜内部那本应充斥着液化灵气的核心区域,此刻竟是一片混沌的虚空!只有在紧贴气膜内壁的地方,才附着着一层稀薄得可怜的灵气液滴,如同干涸河床上的最后几洼水渍!这与上品晶石应有的磅礴灵气储量严重不符!
“不对!这虚空……有古怪!” 就在萧若拙的神识准备退出,将这异常归结于晶石本身品质问题时,他那敏锐到极致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深藏于混沌虚空最深处、几乎与空间背景融为一体的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如同平静湖面下潜藏的暗礁!
“创世雷灵,给我破妄显真!” 萧若拙心中一声低喝,意念引动蛰伏在体内深处的那一丝至高本源之力!
“滋啦——!”
一道细微却蕴含着无上破灭与生造之力的紫金色电弧,自他指尖无声无息地没入晶石内部,精准地劈在那片混沌虚空的核心!
“嗡!”
虚空如同脆弱的镜面般被雷霆之力悍然撕裂!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终于暴露无遗!
一个复杂、邪异、由无数扭曲符文构成的猩红色图案,在破碎的虚空中骤然浮现!它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冰冷、怨毒、禁锢的气息!这层血色禁制,其精妙程度远超表面那层需要灵力破除的“障眼法”!它完美地潜藏在晶石核心的灵能结构之下,深度休眠,与晶石本身近乎融为一体,若非萧若拙拥有创世雷灵这等洞察本源的神力,根本无从察觉!而且,它显然是在魔王破土而出、或者说在某种特定条件被触发后,才被真正激活启动!若一开始就显露异常,以在场修士的经验,恐怕早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哼!果然如此!双重连环禁制!一层诱饵,一层真正的杀招枷锁!” 萧若拙收回神识,眼中寒光凛冽,心中已然通透明澈。他喃喃自语,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收取晶石,破除第一层禁制是标记,也是激活第二层枷锁的钥匙!这些晶石,就是拴住我们的‘锚’!拿得越多,束缚越重,直至……成为待宰羔羊!”
验证了猜想,萧若拙再无犹豫。他无视萧晴儿疑惑的目光,一把抓过少女的储物袋,心念一动,将里面所有她辛苦捡来的、还带着她体温和期望的墨绿色上品晶石,一股脑地全部倾倒而出!
十几块晶石如同垃圾般,被随意抛洒在下方狰狞的魔王脚下和布满血迹的晶石地面上。
“走!” 萧若拙低喝一声,全力催动穹天无垠幻杀阵!淡金色的空间之力再次包裹住萧晴儿。
这一次,那股如同附骨之蛆的恐怖沉重束缚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轻盈得仿佛一片羽毛!幻杀阵托举着两人,如同挣脱了无形锁链的鸿鹄,毫无阻碍地冲天而起,瞬间拔升至数十丈的高空!清新的气流拂面而过,下方那血腥的屠宰场瞬间被俯瞰在脚下!
脱困的畅快感让萧晴儿忍不住想要欢呼,但她立刻看到下方仍有十几个身影在魔王与利爪的围攻下苦苦挣扎,险象环生。
萧若拙立于高空,俯瞰着下方地狱般的景象,略一沉吟。他并非滥好人,但此刻点破生机,或许能结下善缘,也能分散那些魔王的注意力。他运足灵力,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音,清晰地传遍下方混乱的战场:
“不想死在这里的,立刻把身上所有在此地收取的晶石扔掉!一块不留!那是你们的催命符,千斤坠!”
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那些濒临绝望的幸存者耳边!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此时此刻,谁还顾得上辨别真假?谁还心疼那到手的财富?
“扔!快扔!”
“我的储物袋!给你!都给你!离我远点!”
“晶石!我的晶石!不……给你!”
下方幸存的十几个修士瞬间陷入了疯狂的丢弃状态!有人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中掏出晶石胡乱抛飞;有人更狠,直接解下整个储物袋,如同扔烫手山芋般奋力扔向远处;甚至有人为了证明清白,把身上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奇迹发生了!
就在他们丢弃晶石的刹那,那如同大山般压在身上的沉重束缚感,真的如同冰雪消融般骤然消失!久违的灵力运转自如,身体轻灵如燕的感觉瞬间回归!
“我能飞了!”
“快走!”
“多谢前辈指点!大恩不言谢!”
十几道饱含着狂喜、感激和劫后余生庆幸的遁光,如同挣脱牢笼的飞鸟,迫不及待地冲天而起!速度之快,仿佛要将刚才的恐惧和绝望全部甩在身后!
“吼吼吼——!!!”
下方,那万千尊体型庞大、吸收了同伴残骸变得更强壮的晶石魔王,眼见着到嘴的“猎物”一个个飞走,发出了震天动地、充满了无尽愤怒与不甘的嘶吼!它们挥舞着巨大的晶石手臂,朝着天空无能狂怒。然而,失去了那些作为“锚点”和“枷锁核心”的晶石,它们似乎也失去了将猎物强行拉回地面的能力。
在愤怒的咆哮声中,这些由晶石构成的恐怖杀戮机器,开始缓缓地、如同退潮般,向着它们破土而出的地方沉陷下去。巨大的身躯重新没入那闪烁着墨绿色光芒的晶石大地之下,只留下满地的狼藉——碎裂的晶石、猩红的血迹、残破的肢体,以及那些被丢弃的、禁制已破的墨绿色晶石,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短暂而血腥的财富陷阱。
天空,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十几道惊魂未定的遁光,悬停在高空,心有余悸地望着下方那片重归“平静”却更加令人心悸的晶石海洋。
萧若拙负手立于虚空,幻杀阵的金辉在阳光下流转。他目光深邃,望向这片秘境核心的更深处。真正的挑战与秘密,恐怕才刚刚开始。